作者:栖山君
贺兰危没回答:“你身上那个,扔了。”
*
明心符到底也是贺兰家的符术。
所以比起那妖物,贺兰危对明心符的了解更深,做出来的明心符效用自然也更强。
他让谢延玉用他的,谢延玉也不会在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上忤逆他,她依言扔掉了妖物给她的,换上了他给的。
换完后,
贺兰危没有再搭理她,又开始处理他自己的事情。
谢延玉看着他,却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有些变化。
他最近好像变得宽容了,说宽容也不贴切,她只是偶尔能感觉出,他行为间有点退让的意味,但这种感觉若有若无,不明显,即使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苗头,但仍旧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可是退让这种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倘若能退让一点,就能退让更多,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谢延玉有心试探,安静片刻,然后又出声:“公子。”
“怎么?”
“听闻贺兰家通晓寻踪之术,我想找一枚玉佩,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办法?”
谢延玉过去想要什么,都是拐弯抹角地提,这是头一回这么直截了当,好像一只脚尖迈出来,开始轻踩着试探两人间那条看不见的边界线。
贺兰危睨了她一眼,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她在试探,还是注意到了,但并不当回事:“记得玉佩的样子吗?”
“记得。”
贺兰危闻言,指尖微抬,用了个寻物的法术。
紧接着,谢延玉手里的明心符就抖动起来,上面的咒文闪烁起微弱的白光。
他这时候才出声:“把手放在明心符的咒文上,起心动念,想着那玉佩的样子,就能通过明心符看见它的位置。”
寻踪术和明心符算是同一脉的法术,
贺兰危能把寻踪术用在明心符上,也并不令人意外。
谢延玉按着他的话,开始动念想那枚玉佩的样子。
没过多久,
她脑中就浮现出一些信息,她低声复述:“西行二十里,莲叶间。”
贺兰危闻言,眼梢抬了抬。
从此处西行二十里,是护城河处,但并不在护城河边,而是护城河中心,要乘小舟才能抵达,那地方有一丛莲叶,如今正逢夏季,繁茂的莲叶之中,还稀稀疏疏开了几支莲花,白色的,并不惹眼。
这片莲叶之下,护城河的水下,就是妖界封印阵法所在的地方。
他今天刚去看过妖界封印,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但谢延玉不知道。
她实在想不出来西行二十里莲叶间具体是哪。
于是她又看了贺兰危一眼,继续问他:“公子知道这是哪吗?”
贺兰危:“知道,这是——”
他说到这,话音突然停顿了下。
谢延玉喜欢最大限度地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若他退让一步,她就会试探着逼近一步,但凡察觉到一丁点不对,她就能抓住机会,从他指缝里把主动权抢来一点。
而他此时有问必答,
她隐约察觉到,之前感知到的,他的变化并不完全是错觉,于是她又追问:“这是哪?”
话音刚落,
贺兰危看她一眼。
刚才的有求必应的态度像错觉,一下又消失了,
他扯扯唇,慢条斯理说:“自己回去查舆图。”
*
谢延玉没在贺兰危这留太久。
他要她回去查舆图,她也没再继续进一步试探他,总归她已经从他这得到很多,新的明心符,定亲玉佩的位置,这一趟倒也算没白来,但准备告辞的时候,她又觉得还能再推进一点剧情。
原剧情中,
她向他献殷勤的次数很多,也有很多细碎的小情节,例如给他送一些小礼物小点心,她之前已经给他送过香囊了,这时候搜肠刮肚想了想,才想起来她身上还有几个玉佩。
出发去怨宅前,谢承谨叫人带她出去采买,
她买了很多灵玉,吸收里面的灵力,修为冲破了筑基六境。
吸收完灵力后,灵玉做的玉佩就成了毫无灵力的装饰品,到底是花了钱的,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但她也没就这样把东西扔了,就一直放在芥子袋里了。
她想到这些玉佩,就顺便从芥子袋里拿出来一个,给了贺兰危:“多谢公子的明心符,还有寻踪术,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玉佩一直随身带着,拿给公子聊表谢意。”
这话说完,
她听见脑中的系统音。
因为贺兰危给了她明心符,契合了原剧情里她夜盲后的那一段,剧情点推进了5%,她又给他送玉佩,契合了献殷勤的零碎剧情,剧情点推进了2%。
系统凉飕飕道:【你是越来越会操控剧情了哈,太熟练了。】
谢延玉:所以现在这条剧情线,进度多少?
系统:【25%。】
挺好的。
谢延玉这才满意离开。
*
谢延玉从贺兰危那离开没多久,谢承谨就回来了。
大约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今天倒是没有盯她盯得太紧,看见她在房间里好好呆着,他就转头离开了。
妖界封印的事情有些棘手,阵法出了些问题,他和贺兰危明天清晨还要过去一趟,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和贺兰危商谈出个大概的对策。
所以他去了贺兰危的房间。
等商谈结束,已经是傍晚了。
谢承谨正要告辞,
但也就在这时,他视线突然落在贺兰危手上。
刚才谈事情的时候,贺兰危就一直捏着个玉佩把玩,但这时候,他才看清,这玉佩是朱雀纹的。
朱雀纹……
谢承谨因此又多看了这玉佩几眼。
玉佩纹理细腻,颜色柔和,形状也很规整,正和启程怨宅前,下人呈给他的画册上的重合。
他周身气压陡降,
贺兰危察觉到异样,顿了顿,随后像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怎么一直看着这玉佩?”
他将手掌摊开,令谢承谨能把这玉佩看得更清楚,慢条斯理道:“刚才有人送我的,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从知道谢延玉想攀附贺兰危以来,谢承谨一直都保持着某种怪异的平衡。
他顾及两家的交情,也不想让这种事闹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也因此没有明令禁止谢延玉和贺兰危接触,但一直在用迂回的手段阻挠他们,甚至每次和贺兰危接触,两人都心知肚明谢延玉的事情,却谁也没有将这事直白地戳破,更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
但他不戳破,就是让贺兰危在这得寸进尺的吗?
当着他的面,捂着她的脸,把她横抱在怀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易过容的她亲昵耳语;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话里话外,无非是在说,谢延玉刚才来过。
谢承谨掀起眼皮看他,视线冰冷如刀,
半晌后,他突然道:“没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是家妹很喜欢朱雀纹的玉佩,当时买了很多个一模一样的,揣在袖子里,看腻味了,就随手送人两个,卖个人情。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特殊?”
这话一落,
贺兰危唇间的笑意淡了些。
反倒是谢承谨扯了扯唇。
他看着贺兰危。
分明名不正言不顺,知道谢延玉跑来见他都要偷偷摸摸的,却还非要拉着谢延玉,和她纠缠不清。
谢延玉是想攀上贺兰危没错,
但贺兰危就没问题吗?他若是不给予回应,她能单方面和他有来有往吗?
谢承谨心里倏地生出一股恼恨,他不想分析这情绪的具体成因,但他不再忍耐:“离我妹妹远一些。”
他刻意咬重了“妹妹”两个字。
窗户纸被骤然戳破,原本潜藏在水面下的暗流彻底冲出水面。
“是吗?”贺兰危脸上的笑意彻底淡去,压在心里的郁气骤然引燃,刻毒道:“你算什么身份,就叫我离她远一点?真以为有个继兄的身份就能名正言顺管着她了?”
“我可从未见过谁家当兄长的管这么宽,你是把自己当她哥还是把自己当成她夫君了,寸步不离盯着,连她多和男人说句话都要管?”
第53章 啊? 就气吐血了?
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冻住了。
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肺腑里烧着的那股情绪陡然冻结,谢承谨突然冷静下来。
他沉默片刻,像是听见了什么很荒谬的话,半晌才出声:“一派胡言。”
他不过是多管束了谢延玉一些。
不想因为她屡次打破原则, 所以不准备再动手杀她, 她仍是谢家的人, 他管束她无可厚非。谢家家规森严,她不爱守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能做出给旁人下催/情/药的事情, 他多管束她些, 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