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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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延玉没想到谢承谨会陪她一起出来。
但她也没推拒。
她甚至也不瞒他了,直接和他说要去当年那家当铺。
总归就是去当铺赎个东西,她知道这是和李珣的定亲信物,但谢承谨又不知道,在他眼里,她就是出来赎个玉佩而已。她身上钱不多,带着谢承谨,正好他有钱,不够的话,她可以找他要。
没多久。
他们来到那家当铺。
好多年过去,掌柜的已经换人了。
谢延玉对着新掌柜,形容了一下定亲玉佩的样子:“是一个墨色的玉佩,圆形的,当时给的价格很高。”
当年她把那玉佩当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玉佩竟这样值钱,换来的钱比她知道的最大的数字还要多,所以她把玉佩的样子记得很仔细,那玉佩上有朱雀纹,以至于很久之后,她看见朱雀纹的东西,下意识就觉得值钱,于是她钟爱朱雀纹。
但其实并不是朱雀纹值钱。
是那枚玉佩值钱,仅此而已。
她又和掌柜的补充了具体细节:“那玉佩上面有朱雀纹,大概半个手掌那么大。”
谢承谨站在她身后,
听她提起朱雀纹,他突然想起去怨宅前。
他叫下人带她出门采买东西,下人来汇报,说她买了好几个玉佩,还将纹样画下来呈给他看。
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恰好瞥了一眼,发觉那些纹样都是朱雀纹。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得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她好像很喜欢朱雀纹。
他脑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而那一边,
掌柜的翻了翻记录,然后回来和谢延玉说:“这玉佩啊……”
他说:“这玉佩已经不在我们铺子里了,后来有人出高价把它买走了。”
*
另一边。
贺兰危给谢延玉发了讯息,但很久都没见她回复。
他翻了翻和她的传讯记录,已经有一阵子了,她没给他发过讯息,一打眼看过去,都是他给她发的消息,虽然他发的也并不多就是了,寥寥两三条。
但即便如此,他脸色还是不太好。
然而过了会,他又想起来,谢延玉眼睛看不见。
他把明心符的书给了她,让她自己学,但以她的修为,学完明心符也要花个十天半个月。
他并不想给她找理由,但这才多久,她没有符,看不见东西,更看不见消息,不回复他也很正常。
他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又拿出一块灵玉,准备制一道明心符的玉符,
然而快做完时,他发现还缺了一样材料,于是他又下楼去买。
这地方虽然是城郊,但也有街市,只不过所有的店铺都集中在一处,他买完材料,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当铺里看见谢延玉和谢承谨的身影。
两人站得近,这样看去,总有些若有若无的亲昵。
谢延玉蒙着眼。
但贺兰危分明感应到她身上,有明心符的气息——
所以已经有人给她做出一道明心符了。
谁?谢承谨?
贺兰危心脏猛然下坠。
他应该不悦,但此时占上风的却是另一种感觉,近似于不安。
她身边突然多出其他人的位置,他越来越无法掌控她的步调。
她早不像上一世他印象里的那样,渴望攀附于他,而她连日来的那些敷衍好像在这一刻终于积攒起足够的重量,令他发觉,即便这一世她仍旧将喜爱他挂在嘴边,仿佛对他有所图,但他若不主动,她也仍旧在日渐冷淡——
她越来越不需要他。
他目光如晦,
直到把手中刚买的东西都捏碎,他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她不需要他,难道他还要上赶着被她需要吗?
他有些讥讽地笑了声,随后直接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回了客栈。
做了一半的明心符还摆在桌上,他抬手拿起来,容色淡淡看了半晌,准备把它也一起扔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
传讯符中灵力波动了一下。
他收到她的讯息:【刚才睡着了,现在才看见公子的消息。】
贺兰危顿了顿。
撒谎。她刚才分明和谢承谨一起在外面。
他没回复她。
但随后,他看见她又发来一条:【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她语气一如往常,将这谎撒得很自然。
贺兰危垂眼看着,心里窝火,终于抬起指尖,编辑讯息回复她。
换做以往,他应该会拆穿她,问她到底是才睡醒,还是和谢承谨出去了?是没看见消息,还是刚才谢承谨在她身边她不敢回复?他应该挑她的刺,问她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喜欢吗。他应该威胁她,让她向他证明她喜欢他。
但这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股不安感在作祟。
那条讯息删删改改,最终他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给她回过去一个字:【嗯。】
第52章 鬼鬼祟祟 像偷/情
谢延玉原本不准备去找贺兰危。
她烦他阴晴不定, 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但现在又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时间一下就宽裕起来,定亲玉佩也没下落, 她暂时没事做, 于是改了主意, 还是决定去找他一趟,看看他找她究竟要做什么。
于是她就回复了他的讯息。
怕他挑刺,她搪塞了两句,说她之前睡着了, 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没立刻回复他。
等离开当铺后,
她回到客栈, 撇开谢承谨,然后直接敲开了贺兰危的门。
但很奇怪。
分明是最初是他发讯息给她,叫她来找他。
但等她真的来找他了, 他又不说话了,坐在桌前忙自己的事。
谢延玉等了一会, 一直没等到他主动开口说话。
于是她主动问:“公子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兰危终于看了她一眼。
她带着明心符,虽然还蒙着眼, 但也能“看见”周围的环境,所以不像之前看不见时那样有点局促不安,那个时候她来找他要明心符, 就坐在这, 拐弯抹角的,也没见她嫌浪费时间。
反倒是现在。
他不咸不淡问她:“你急着走?”
他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就这样反问她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谢延玉从他话里感觉到一点阴阳怪气的控诉味。
她觉得他大概是想让她否认,
但她确实有点急,于是还是和他道:“是有些。”
“你急什么?”
谢延玉真诚道:“此行和谢承谨一起过来,他怕我毁坏家风,盯我盯得很紧。”
她只是支开了谢承谨一会,以谢承谨盯着她的力度,他回来了要是她还和贺兰危在一起,谢承谨能真的把她关起来,这人现在到底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还是很忌惮的。
“在您这太久,我怕他发现不对劲,然后罚我。”
所以她来找贺兰危,都鬼鬼祟祟的。
像偷/情。
贺兰危心里蓦地腾起一股郁气,他有些厌烦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显得他像多见不得光一样,反倒是谢承谨,堂堂正正地盯着她管着她,不就是仗着有个继兄的身份,名正言顺吗?
他看了她一眼,原本要说什么,
但话到嘴边,又冷笑一声,咽了回去。
当初他和她说过,可以和她成婚,就一次机会,是她自己拒绝了,他还不至于打自己的脸,再和她提第二次。
但说到底。
谢承谨循规蹈矩,看不得谢家人行为出格,
她和他名不正言不顺,她见了谢承谨和耗子见了猫一样,这段时间又在谢承谨眼皮子底下,她找他的频率少,未必就是想和他疏远,大抵是怕挨罚罢了。
贺兰危给她找了合适的理由,没再挑她的刺,
他垂下眼,继续忙自己的事,刚才那块明心符玉符最终还是没扔,他做完最后的步骤,然后抬手,把东西丢给她:“用这个。”
谢延玉抬手去接:“明心符?”
她还真是有点惊讶了:“公子叫我过来,是为了给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