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等镜子生效亮起那天, 谢承瑾会把东西从大藏宝阁里带出来。
因此, 日子便闲了下来。
她不需要再想着心魔镜的事,暂时也并不太想走剧情。
但并不是没别的事做——
如今已经回到谢家,她又开始想折灵尺的事。
若拿到折灵尺,再将玉牌从李珣那要来, 便能重塑灵根了。
但先前谢承瑾答应帮她取折灵尺, 却迟迟都没动静。
他公务繁忙, 这些天都早出晚归。
谢延玉又传讯息问他,才知道折灵尺现在根本取不出来。
谢家大藏宝阁中,有不少宝物都是用来支撑人间与妖族之间的结界的。
天都外的护城河底有一个大阵, 和无数小阵。
之前妖界与人界之间的结界裂开了一道缝隙,大阵的阵眼也裂开了, 因此一直在吸收河底的灵力,即使后来被修补好了, 整个封印大阵也被谢承瑾和贺兰危加固好了,但河底那些阵法间的灵力一直很紊乱。
那之后,谢家人便用折灵尺维持河底灵力的稳定, 几乎将它与那些阵法绑定起来, 即使东西在大藏宝阁中,但却像被固定死了一样,根本连拿都拿不起来。
谢延玉捏着传讯符。
她想了一会,又给他发过去一句:【所以, 要等河底的灵力稳定下来,才能取折灵尺?】
那边回来一个:【嗯。】
谢延玉若有所思。
过了会,她想到了和李珣的定亲玉佩。
那玉佩能压制所有乱涌的灵力,她之前便是从河底将它取回来的,现在再放回去,应该也能让河底的灵力稳定下来。
想到这里。
她捏着传讯符,想和谢承瑾说,她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然而还不等讯息发出去,就见到谢承瑾又发来一条:【我还有事。捉邪魔,接下来无法用传讯符。你若还有什么事,便去找我的侍从。】
这人平日里很少这样说话。
谢延玉刚看见他回了个【嗯】字,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比较他实在寡言,实在刻板冷淡,平日里只回一个嗯,又或者不回复才是常态。
如今倒是多解释了一句。
怕她找不到他会多想似的。
她看着这讯息,偏了偏头。
知道他不会回,但还是将刚才编辑好的讯息发了出去。
*
定亲玉佩就在谢延玉身上。
她准备去一趟城郊,把东西放到护城河底去。
出府的时候,正好遇见贺兰危。
这几天,她与他的交流倒也不是很多。
虽然上次答应他要兑现承诺,但他身上还有禁咒要解除。
因此,这些天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去找谢家那位族老解咒。解禁咒分为好几天,最初耗时短一些,用法术就能解开一大半,但余下的一小半则很难冲破,除了用法术,还要用别的法子,耗时很长,以至于他几乎一整天都要呆在族老那里。
谢延玉这几天都没见过他。
今天见到,便发现他的修为恢复了。
他应该用了明心符,也能“看”见一些东西,见到她出去,他出声问:“去哪?”
谢延玉道:“城郊。”
贺兰危又问:“做什么?”
谢延玉道:“去护城河底。”
她话音落下,便看见那人偏了偏头。
即使有了明心符,但他的眼睛本身仍旧是看不见的,黑的眼睛略微有些无神,有时候这样看过去,便会给人一种他楚楚可怜的错觉。
他又问她:“你自己去?”
来回问了好几个问题了。
谢延玉多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站在她身前,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再正常不过了,是他惯有的漫不经心,他提的问题也像是随口一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延玉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只要她不开口要他与她一起去,他就会一直挡在这里,问她其他的问题,直到她开口要他与她同行为止。
有些像藤蔓。
从前是凶狠地纠缠,死缠不放。
现在看起来温和一些,好像恢复了她最初认识他的样子,但散漫是假的,温和也是假的,这株藤蔓好像变得柔软了一些,缠着人的时候,不再用那么凶悍的方法,而是一点一点爬上脚踝,然后密不透风地缠住她整个人。
谢延玉想了想,干脆没回答他,跳过了提问的那些环节。
她直接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贺兰危眼睫动了动。
很自然地,他没有再挡在她身前,而是稍微让出一条道来:“走罢。”
谢延玉:“……”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往前走了。
然而刚才往前走两步,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匀称,看起来像一块玉石,不过指骨有一些剑茧,看不见,但触碰她时,她便能感觉到一些微微粗粝的触感,痒痒的。
先是拽住她的手腕,很快,察觉到她停下,他的手便往下了一些,覆盖住她的手背,然后指尖十分强硬地往她指缝里挤,一点一点挤开,然后与她做出了十指相扣的姿态。
谢延玉转眼看他。
然后就见到他脸上表情自然,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在做一件有些过分亲昵的事:“明心符对我作用不大,只能让我看见一些事物的大概轮廓。”
谢延玉倒是没想过会这样。
她问:“所以你还是看不太清?”
贺兰危可有可不有地嗯了声:“牵着我,不然我看不清路。”
但与其说是谢延玉牵着他,不如说是他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她,
因为她的手根本没用力气,只是在往前走,只要他松手,便维持不住这个牵手一般的姿势了,但他牢牢抓着她的手,指骨贴着她的指骨,因此看起来就很亲昵了。
等到了府外。
马车停在外面,掀开车帘,却发现她根本不是一个人过去。
马车上还有一个人——
只能看见模糊轮廓。
但已经足够认出对方。
黑发如绸,面容姣好,眉目温和如春水。
是她那侍从。
贺兰危脸色瞬间沉下来。
另一边。
沈琅看见他,眼睫也微微动了动。
再一垂眼,
瞧见他与谢延玉牵住的手,那副温婉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
*
护城河底并不是随时能去。
要等每天清晨的时候,才可以下去。
因此,到了城郊,一行人先去了客栈。
此地虽有人烟,也算得上热闹,但客栈也就这么一间,因此住的还是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栈。
要了三间上房。
但谁也没呆在自己房间里——
沈琅去找了谢延玉。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趟回谢家,谢家的除妖阵法又一次加强了。
也不知道谢承瑾知道了什么,又用了什么法子,沈琅这次甚至无法绕开阵法,也无法进入谢府,所以这些天,他甚至无法跟着谢延玉,只能给她传讯息,但她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回复。
如今她出来了,他才能再跟着她。
再见不到她,他便要发疯了,他想要一直看着她,跟着她。
贺兰危也在谢延玉房间里。
他眼睛看不见,明心符对他用处不大,看事物只能看见模糊轮廓,因此也看不了书上的字,是谢延玉答应要兑现承诺,对他好一些,于是他拿了书,要她念给他听。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书的内容有些奇怪,是讲法术的书。
她自己在念的过程中,也能学一些,但这好像是某位仙师为道侣创立的心法,读起来像在念情诗,诉爱语,是有些缠绵的。
念到一些过于暧昧的地方,谢延玉话音会顿住,
再抬眼看贺兰危,
对方却像在认真聆听,毫无杂念一般,眼睛半垂着,指尖在膝盖上轻点。
察觉到她停下,对方用那双有些无神的眼睛看向她,显得有些茫然,慢条斯理同她说:“停下做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