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谢延玉觉得他是故意的,可他偏偏表现得无辜。
她只能又硬着头皮将十分暧昧的话念出来。
是心法,但仿佛她在与他说什么脉脉爱语。
沈琅在一旁。
他为谢延玉铺好了床,又开始帮她整理客栈的桌椅。
听见谢延玉念的心法,琥珀色的眼睛十分阴沉,偶尔会朝着那边看一眼,就见到贺兰危偏头过来,唇角弯起很微小的弧度,分明是故意的,却显得温和,看起来如沐春风——
勾栏样式。
沈琅额头青筋跳动。
他垂下眼,盖住眸中的扭曲与阴毒,走到谢延玉身边,语调十分温和:“将床铺好,衣服也收拾好了。给贺兰公子念书,渴不渴?”
是有些渴。
不论其他的,但至少这段时日,他永远是最妥帖,最体贴的。
谢延玉发觉自己已经很习惯地被他服侍,会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她点头:“有些。”
沈琅便温柔笑起来:“我给你煮茶。”
细致入微。
体贴,温和。
甚至沈琅拿出茶壶,又取出灵茶,之后还很小心地询问:“要加盐吗?你比较喜欢这样的口味。”
他甚至连她最喜欢的口味,也了如指掌。因此,只需要问她一句,谢延玉就会点头,而他便动作很娴熟地取出了灵茶,与盐,然后往茶壶里加水,将茶水的比例控制得恰到好处,十分符合她的口味。
贺兰危要她念书本来不算什么,但被他这样一对比,就有些不体贴不懂事了,无声之间,便是高下立见。
很快。
茶香便在屋子里氤氲升起。
谢延玉念着,可能是想喝茶,偶尔往沈琅那里看两眼,语调便慢下来。
贺兰危垂下眼睫。
半晌,他突然出声:“一会再念,我去看茶。”
谢延玉应了声。
这心法确实很厉害,她念到现在,竟感觉可以稍微控制体内灵力的流向了。因为根骨的原因,大部分时候,她体内的灵力都是混乱且逆行的。
不用念出来,她便默读起来,又往后翻了几页。
但还没看多久,就突然听见“啪”的一声——
是茶具被摔碎了。
滚烫的茶水跟着一起洒出来,溅到沈琅手上,谢延玉往那边看去,就见到沈琅细白的手指发红。向来温和如同春水一般的男人此时有些不悦,同贺兰危道:“贺兰公子,你若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同我说,为何故意摔这茶水?她为你念书,念了这样久,还等着茶水解渴。”
话音一落。
贺兰危指尖顿了顿。
他根本没碰这茶水,又谈什么摔?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看了眼沈琅,又朝着谢延玉的方向偏头。
谢延玉也正好将视线挪向他。
就看见贺兰危“看”着她。
还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模样,也并未同沈琅道歉。
谢延玉倒并不是一定要喝茶,只是有些口干,但也觉得贺兰危行为很不妥,这人居高临下惯了,之前就很喜欢刁难沈琅,用刻薄的话讥讽他——
但沈琅只是在给她煮茶而已。
沈琅的脾气向来很好,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
她顿了顿,开口要说话。
但下一秒。
便看见贺兰危眼眶有些湿润。
然而紧接着,便又看见贺兰危垂下眼,掩去了眼底泪光。
然后他抬了抬下巴,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他没否认摔茶水的事,冷笑着与沈琅说:“我不过是知你熟悉她口味,想向你学习这茶要如何煮。你又何必揣着坏心如此揣测我?”
——姿态是傲慢的。
但若被误会了,偏偏摆出这样的姿态,才更显得脆弱。
……想要学习煮茶?
谢延玉这些天是感觉到他将姿态又放低了一些,但还是很难想象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去和旁人学习煮茶。她之前的话卡在喉咙,因为很意外,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有一种茫然感。
因为她喜浓茶,所以沈琅为她煮茶,也都将茶水煮得十分浓郁。
此时茶水被摔了,泼在地上。
因此,屋子里的茶香更加浓郁,几乎到了有些冲的地步。
鼻息间一呼一吸全是浓郁的茶味,谢延玉感到有些头晕。
实在晕。
最后她干脆什么都不说,推开门走出去,到楼下去透气了。
*
一时间。
屋子里剩下沈琅与贺兰危两人。
也就是她脚步声远去的一瞬。
刚才还算安静的氛围撕裂,
两人都露出十分阴冷的表情,贺兰危冷笑着,率先出招。
咚的一声。
灵力猛地往沈琅身上擂去。
第146章 老婆 养我
谢延玉下了楼。
外面灵植繁茂, 街上行人熙攘,午后的光落下来,是很热闹的景象。
其实仔细算一算。
距离她上次来这里,还没过多久。
但不知道为什么, 分明是故地重游, 她却仍旧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可能是她心中压着的事情变少了一些,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刻不停地思考要如何走剧情、要如何讨好旁人了。
在街市上望了一眼,她发现这里竟有一间茶肆,之前来的时候无暇注意到。
还是有些口渴。
于是她便穿过街道, 直接进了茶肆。
但方才要了一壶茶水,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自己过来的?”
是谢承瑾的声音。
……不是去抓邪魔了吗?
这样快?
距离给他传讯息, 到现在还没过两个时辰。
谢延玉有些意外。
但还不等回头,就看见对方先过来坐下了。
这是个圆桌,若是坐在正对面就太远了, 按照谢承瑾的习性,他习惯于坐在旁人正对面, 但这时候,他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离得有些近, 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皂角气味。
谢延玉偏头看了他一眼。
便对上他视线。
大约是连日给她放血,他看起来有些虚弱,平日里虽然身体也一直不好, 但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病态的感觉, 只觉得冷,如今却很难得地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点病弱的气质了。
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显得他眉眼更黑。
被他这样看着。
谢延玉感觉整个人像被冷水过了一遍。
然后听见他问:“还没有回答我,你自己过来的么。”
谢延玉摇头。
她想回答他一句。
但不知道为什么,
谢承瑾一看见她摇头,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并不想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想得到还偏要问,问了又不高兴,谢承瑾不再出声,恰逢这时候茶水端上来了,见到她还要说话,他指尖便捏住了茶盏。
不用她再继续说,他也知道她和谁一道来的。
无非就是贺兰危。
但不想听见这个答案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干脆直接把茶盏送到她唇边,堵住她的嘴:“喝吧。”
这个姿态……
有些……
奇怪。
且不提谢承瑾是一个怎样冰冷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