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李珣去了趟那山洞,也拿到了李家秘法,如今她又能操控他了,随意威胁了两句,让李珣把玉牌给她用,随后李珣就一脸不情愿地把那记录秘法的竹简扔到了她面前。
“还重塑灵根,看得懂上面的字吗你就重塑?”
上面的字是百余年前的文字,确实晦涩难懂。
谢延玉也看不明白。
于是李珣又把竹简收了回去,让谢延玉去找一些古籍,翻译一下这上面写着的都是些什么字,毕竟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要先把这些文字翻译出来。
因此。
谢延玉直接去了一趟宗中的藏书阁。
古籍一般都放在三层。
谢延玉刚一上楼,就看见个熟悉的人影——
贺兰危。
谢延玉是提前离开秘境的,满打满算,进去的时间也不足一天;寻常修士若进去,应当会在里面呆个好几天。
贺兰危此时出现在藏书阁,大概是因为他根本没去秘境。
男人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袍,站在那边找书,因为身体未愈,所以面色还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病容。但即便如此,也并不显得难看,大约是因为身姿太漂亮,容貌也十分姣好,所以远远看去,反而像一株脆弱的松竹,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听见动静,他侧目看过来。
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漫不经心,算是温和,然而在看见来者是她的那一瞬,他脸色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
旁边的同门见状,问道:“师兄,怎么了?”
贺兰危收回目光,甚至没和谢延玉打招呼,继续找书:“没事。”
那同门倒是和谢延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才又和贺兰危说:“怎么感觉一看见谢师妹,你脸色就冷下来了。从没见过你这样,你很不喜欢她?”
贺兰危:“不认识。”
同门:“……”
两人声音并不大,谢延玉能大概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贺兰危应该是还在生她的气,这回应该是真的气得狠了,和之前都不同,从前会挑刺会发疯,现在冷冰冰的,连理都不理,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像看一粒尘埃。
谢延玉见状,也没主动往他跟前凑。
毕竟他身上还有个情丝蛊,就算现在他下定决心,想和她当陌路人,等蛊毒发作了,他也得回来求她。
她并不担心,
因此,便径自走到书架前,开始挑选相关的古籍。
没多久,就听见贺兰危和那同门说:“走罢。”
那同门说:“咱们不是准备今天在这里呆一整天,把这些书看完,就不用带回去了吗?”
贺兰危慢条斯理:“改主意了。”
他有些反常。
换做是往常,他并不会这样善变,突然一下变个脸,然后又把计划推翻。
同门察觉到异样,不敢多说,心想不会是因为贺兰危真的讨厌这个谢师妹吧,她一来,他就走。
同门这边正想着,
贺兰危就拿了两卷书,先走了。
从最开始看见谢延玉后,他就再也没往她这里投注过目光,就像把她当空气一样,离开的时候,目不斜视地走过,身上兰香拂过,淡淡的,有点冷意。
他不看她,谢延玉听见动静,倒是看了他一眼。
她捧着书,看着他走远,正要继续低头挑选古籍,然而下一秒,却见到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随后,
像是突然犯了心疾一样,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扶住墙壁,试图稳住身体,脸色苍白,耳根却莫名其妙浮上来一点淡红,胸腔也起伏得厉害。
那同门见状,连忙捡起书卷:“怎么了师兄?”
贺兰危:“无事,不太舒服,我缓一下。”
那同门说:“看您好像不太好,我去找医师过来吧?”
贺兰危闭着眼,很是痛苦的样子,没出声。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站不稳了,身体弯下来,像被摧折的竹,有些脆弱。
那同门不敢再耽搁,赶紧去帮他找医师了。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跑远,这一层变得安静,只剩下了谢延玉和贺兰危两个人。
谢延玉看着他,能听见他低声的喘息,
还来不及想他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心口处就突然传来一点被牵引的感觉,不疼,对她也没有任何伤害——
谢延玉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是情丝蛊发作的感觉。
第96章 她也可以把他当作玩物 真把他当狗训了……
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谢延玉看了他一会, 神色淡淡,过了一会才终于把选好的古籍揣进袖中,然后走到了他身边。
她蹲下来,平视他:“师兄, 可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贺兰危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就是情丝蛊发作的感觉。
上一世他和谢延玉之间就有情丝蛊的羁绊, 只不过, 喝下蛊毒的人是她。
从前每次蛊毒发作时,他光是看着她,也能看出她很痛苦,但他只能感应到心口的一点牵引感, 甚至连一点痛意都没有。
他感受不到她的痛苦, 更不可能主动俯下身去, 弯下头颅去共情她的痛苦,因此便高高在上地看着,有时候则像逗弄一只饥饿濒死的雀一般, 想看她能承受这痛苦到何时。
直到此刻——
解药并未起效,他早前服下了情丝蛊, 求仁得仁。
兜转两世,地位调转。
如今是她蹲在地上平视他, 却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而他却像被人牵制住,套住了脖颈, 变为了她的奴隶, 痛苦和欢愉都掌握在她手中,要渴求她的施舍。
火像是燃烧在身体各处,将流经血管的血液都一同煮沸,身体被迫兴奋起来, 唯独心口是痛的,像被千万只蛊虫用尖牙啃噬撕咬。
原来上一世,她所经受的痛苦,是这种模样。
贺兰危神色不明,死死掐着手心,压制着滚烫的呼吸:“何必故意问这一句,你明知道。”
他刻意克制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态,
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
谢延玉听见他的话,也没否认,她确实是故意问的,于是这时候轻飘飘“嗯”了声,认下了。
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观察着他,明知他这样高傲的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被人看见如今这种狼狈姿态的,但她还是看着他,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必须承认,他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尤其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衣服,这种颜色将他衬得如松如竹,如天边月,很冷淡又难以靠近。
可偏偏此时他有些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就像喝多了酒,醉到晕头转向没法走路了一样;而他的皮肤上泛起薄红,手指,脖颈,眼下,耳廓,甚至他拼命克制,却不知道自己如今连眼睛里都含上了一层水光,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潮热的。
好像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骄突然被拉下了云端,
傲骨被摧折,尖刺被拔除,变得可口、可欺,像可以被随意践踏的样子。
谢延玉陡然生出一股恶意。
她知道自己身如草芥,和这些高贵的世家子天差地别,但现在她可以把他踩在脚下了,这不是她一直所想的吗?
他处于高位的时候,她得仰着头看他,他可以肆意将她当作玩物,现在地位调转,她又凭什么不能把他当作玩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换做是以前,她虽对他抱有恶意,但那恶意不会膨胀至此,毕竟说白了,他虽高高在上,但平日里也只是对她多发了点疯,说了些狠话,并没有像原剧情中写的那样,实质性地对她进行什么折磨。
但最近她的恶意却如同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她察觉到那些原剧情,似乎是她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即使不知道为何她会经历过那些剧情,也并没完全想起来那些记忆,但那些铭刻在她灵魂的感受好像在复苏。
她看着他,又一次想起原剧情中,她因为情丝蛊,追他追到上清仙宫当杂役弟子,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说出的那一句:“延玉就这样喜欢我?没名没分也要追过来。”
她甚至能想到他是以何种表情,何种语气说出的那话。
于是此刻,
她露出个温和的笑,却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将他平日的作态学了个十成十:“我是故意发问,但贺兰公子就不是故意的吗?”
“什么?”
“故意倒在这里。您是故意的,对吧?知道情丝蛊发作了,所以故意倒在我眼前,想让我看见,让我可怜您,让我帮您。否则,您怎么不爬着出去呢?您现在或许没力气了,但刚才分明还有力气,可以离开的。”
这话一落,
她看见贺兰危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几乎是猩红到快要滴血的模样了。
他好像被刺/激到了,水光盈盈的眼睛盯着她,像是想要和她说话,和以往被她气到发疯时一样,对她说又恶毒又刻薄的话,但是张开嘴,先发出来的却是克制不住的喘息声。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哪里这么狼狈过。
他死死克制住声音,别过头,也不看她:“少自作多情。”
谢延玉弯弯唇:“哦,意思是,您不是故意的?”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没关系,就算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准备帮您的。”
贺兰危快疯了。
即使他已经逼迫自己不要屈服,分明已经恨她恨得要死,决定了与她归于陌路,刚才听见她那些刻薄话,甚至想要让她滚,但这时候,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还是忍不住侧目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