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我有说过?要卖吗?”
下?属不敢声张,想说的话都咽回喉咙中了?。
商榷安:“这座宅子,不卖了?。”
“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让他回去吧。”
枕戈如临大赦,匆忙答应,“是,那属下?这就去请他们?离开。”
桌案旁,商榷安目送着下?属心有余悸离去,冷着脸。
门不知是否被?风合上的那一瞬间,那张修眉俊目的脸霎时间嘲弄地轻笑起来,夹杂着一丝波谲,如魅如邪。
第40章 坦露。
历常珽初次登门,在宅子里逛了一逛,最终在一处拐角的位置停下。
此处通往侧门,风景与?方才见过的大同小?异,他没有再往深处走,以免冒犯了主人家。
然而这么久了,他来这已经过去将近半刻时?辰,不管主人家在不在,也理应有人出来接待他。
但是此刻除了牙保婆子,这宅里的下人都并未靠近。
他直觉怀疑有些不对,于是等在原地质询,“怎么没有人在这里?此处的管事亦或是能做的了主的呢?”
牙保婆子今日也觉着奇怪,门房虽是从正门领他们进来了,可这府里的气氛却和那日同妧家的娘子一起来格外不同。
不多时?,有一两道身影从另外一处小?径上走来。
牙保婆子见到?人,松了口气,“来了来了,郡王,这宅子里的管事来了。”
然而对方携着下人来到?他们跟前,一看就是个帮主家办事的亲信年轻人,“方才听?家中门房说?,来了位看宅子的大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对方客气过后,又?道:“不过可惜了,承蒙大人厚爱,我们主家说?,这座宅子他暂且不打算发卖了。”
“两位,还?请回吧。”
说?罢,拱了拱手,即便眼前的是身负爵位的郡王,也没有多加照顾。
而是说?完话便不闻不问就走了。
牙保婆子立时?失语,惊讶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这……”
接着不安看地看向被?如?此对待的历常珽。
只见这位郡王只是微微蹙眉,凝视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像是已然认出他们是谁。
知晓了这座宅子背后的主人,历常珽仅是片刻便回过神来,也未动气,按下不表。
只是道:“看来这位主家颇为善变,既然不肯割爱,那就走吧。”
说?着,他也抬腿离开了此处。
云上烟波缥缈,偌大的府宅恢复平静,从此大门紧闭。
亲事已定,妧枝一意孤行,妧嵘在家中对她的态度变得从勃然大怒,到?冰冷麻木,更升起一丝嫌恶。
他做不了妧枝的主,她擅自答应了与?郡王府的亲事,历常珽也非寻常人,他不好?再驳了对方颜面。
但到?底让他在这个家中权威有损,只能冷言对她威胁,“我不会为了你得罪濉安王府,你若执意违逆我给?你定下的亲事,那么就自己承担后果?去吧。”
说?完,他在妧枝脸上意外没瞧出任何慌乱和逞强。
显然,做下这种决定,妧枝对妧嵘并无半分期待。
她面不改色回视妧嵘,其被?她这样的眼神惹怒,更加恶狠狠道:“休要以为你攀上个好?人家,就能为所欲为,只要我在一日,就还?是你父亲,你敢这般胆大妄为,就要受天下人的耻笑!”
“我只当?生了个不忠不孝的女儿……”
“濉安王可不是好?糊弄的,尔等这般没将他放在眼里,背信弃义让这桩婚事蒙羞,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是否能如?愿以偿。”
妧嵘等着妧枝有求于他的一天,那锦瀚郡王不过一年轻后生,贪图享乐,偏爱莳花弄草,并无什么参政的野心。
而今不过是靠着爵位和祖荫庇佑着,何谈前途可说??
还?不如?嫁给?濉安王的哪个儿子,好?歹大权在握,比丧了双亲的富贵闲人前途明朗,好?不知多少。
可惜妧枝看不透,还?是太过年轻,痴心妄想。
妧嵘鄙夷而冷酷地看着她,见她还?是那副置若罔闻,云淡风轻的样子,登时?不屑一笑,冷哼一声,甩袖出了家门。
“嫁错了人,你自个儿权衡利弊吧。”
他抛下最后一句话走了,平氏在厅堂内听?得战战兢兢,生怕这父女二人生出事端来。
妧嵘再如?何,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力道不是妧枝可以抗衡的,平氏便紧盯着他,防范他要对妧枝动手。
但好?在,知晓长女如?今身后的靠山,他还?没彻底昏了头。
然而,在平氏想着如?何宽慰妧枝之际。
妧枝却向家中的一个下人走去,“去跟着他,晚些向我汇报,都去了何处。”
平氏恰巧走近,惊疑地问:“阿枝,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怎能……”跟踪你阿父?
平氏未道出口的话,从眼神中流露出。
下一刻,却又?愣住。
只因长女坦然回过眼眸,极其有震慑力,既无畏惧,也无退缩。
早在妧枝一开始不听?吩咐,抗争与?濉安王府的亲事后,这个家中的下人就已嗅到主人们的权位变化的气息。
尤其是在大娘子竟然能公开与?主家叫板,且自己应允了和锦瀚郡王的亲事,权利的更替,不言而喻。
在下人们的心中,她已是可以接替甚至能够取代妧嵘的存在。
仆从择主,最忌讳的就是主不能服众。
主母懦弱多年,在主家的威压下早已直不起腰板,而为大娘子办事,可不怎么善待下人的妧嵘好多了。
妧枝一个眼神便定住平氏,在下人走后,她平和道:“阿母何必慌张?我只是担心阿父罢了,免得这个风波关?头,他出事啊。”
这一声“啊”,莫名让平氏感到心慌。
从前,平氏还?未觉着妧枝有什么变化。
无非就是性子比以往冷淡些,变得不那么归顺家中,听?丈夫的话。
但她还?是个好?的,体贴孝顺,可时?至今日,再看眼前的长女,平氏有一刻微微的恍惚。
曾经她还?是细弱的枝柳,而今好?像不知不觉,变成了参天大树。
妧嵘不肯调节濉安王府与?妧家的矛盾,妧枝也无心要求他去缓和。
妧家与?濉安王府闹开了最好?不过。
如?此妧嵘就不能再奢想,仗着借助濉安王的势力,混个逍遥自在了。
然而不知为何,濉安王府那边除了王妃找去甘府那日,并未如?妧嵘所说?,来妧家大闹一场。
妧家的下人们等了几日,平氏也提心吊胆等候,依旧风平浪静。
妧枝见此,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这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早便穿戴好?了衣物出了门。
木荷堂而今已是她和历常珽首要见面的地方,都知晓她如?今身份大不同从前,且郡王上门提了亲,妧娘子应诺了。
眼下下人们见到?她,都比从前更加仔细招待,“妧娘子来了。”
以前妧枝来,管事需要引路,现在便只是问候一番,就放心的看着妧枝去了茶室。
“妧娘子……”历常珽见到?妧枝进门,顷刻便起身相迎。
从他们在妧家相见,如?今已隔了好?些天。
历常珽叫完人,与?妧枝对视,方才回味过来,二人已经今非昔比,关?系上升,再叫妧娘子,可就生疏了。
于是在安静的气氛下,历常珽改了称呼,“阿枝。”
他语调轻柔,像怕惊扰了她。
又?担心冒犯,惹她不悦……然而妧枝不过轻眨了下眼睫,便水到?渠成地唤他,“常珽。”
这一叫,便让历常珽瞳孔微缩,看她的神情有些看痴了。
未料想与?妧枝议亲后,会得到?她这般多的殊荣对待,他耳朵发麻,竟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娘子面前不好?意思。
妧枝这时?觉着气氛微妙,见历常珽光看着她一言不发,只好?自我缓解,微笑着说?:“我叫错了吗?祖母都是这般称呼你的,我想,而今我与?你都谈婚论嫁了,也该换着叫了。”
历常珽怎好?舍得惊扰了佳人,不忍得妧枝露出一丝歉意,下一刻道:“不,怎会……就是这么叫的,我只是觉得听?你第一次这般唤我,颇为动听?,方才忍不住发呆。”
他叹息了一声,仿佛蕴藏了不为人知的动人温情。
妧枝眼帘轻颤,她上一世嫁给?商榷安之前,从未接触过其他男子,也就未享有过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之间较为纯粹的感情。
如?今倒是愿意像俗世中,两情相悦那等关?系去接触历常珽。
“以后,多叫你就是了。”
妧枝:“何必因为这一次,失了神?”
历常珽主动上前应允,“阿枝说?是,那边就是。”
玩笑过后,妧枝正了正容色,看着他:“你传信给?我,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若是不急,我也有一事要同你说?。”
历常珽未察觉有异,“那自然是你先讲,我的,也并未那么急切。”
妧枝点了点头,“好?,那我且说?了。”
“我先最后问你一次,你可当?真,愿意娶我?不怕惹一点麻烦?”
虽不懂妧枝这么做的含义,但历常珽依然点了点头。
“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什么?”
“不是,我只是想向你确认一番。”
妧枝凝睇着历常珽脸上的神色,“既然你仍坚决这么做,那我有一事要告诉你,你听?过之后若是后悔,想要退了这门亲,我亦不怪你。”
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历常珽并未打断妧枝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