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不醉人
元日的京都热闹非凡,江妤拉着苏念麟与江子安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中,街道两侧的商铺挂满红色灯笼,洋溢着一派喜悦。
瞧着身侧人来人往,江妤不自然轻叹一声,身侧两人皆是满脸疑惑地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新年就叹气?”
闻言,江妤望着西北方向道:“只是有些想念温姐姐了,也不知她在北疆过得可好。”
“无事,过完元日我们便去寻她。”江子安眼前划过温凝的笑容,心中亦是万分相思。
两人正想着,江府的小厮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走在两人身前,“公子,小姐,姑爷北疆传来了消息,您几位快瞧瞧。”
三人对视一眼,江子安飞快从小厮手中取过信件,颤抖着手将其打开,瞧着瞧着神色骤变,原来这信中所言竟真如那日糖水铺子中那男子所言,别无二致。
“北疆出现大量鲜卑尸体,李寅之女亦在其中,奈何北疆仵作寻不出死因,望元日之后宛宛亲来荔城查明真相,此事是否为鲜卑人的计谋——温凝书,另望君安。”
第96章 元日
街道上一片繁华, 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侧铺子皆是挂满红灯笼,绚烂的焰火在远处的天边炸开。
江子安手中捏住信纸的一角, 眸中神色骤变,耳畔的喧嚣声逐渐远去。
“哥哥,温姐姐的信中写了何事?”瞧着他失神的模样, 江妤心中好奇, 拉着他快步走至一旁的茶水铺中。
倚在门前的小二瞧见衣着富贵, 气质不凡的三人, 立马将手中抹布甩在肩头,快步迎了过来,“三位客官里头请~”
小二领着几人往茶水铺中走去, 江妤刚一踏入铺子, 茉莉花茶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木牌,一眼便瞧见那牌子上写着茉莉银尖,眸光流转间, 小二便领着三人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大约是元日,如今这小小的茶水铺子中也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处空位, 三人刚落坐, 便听得坐在一侧的姑娘与自己身旁的少年郎道:“你可有听闻前些日子, 上官大人代她的弟子与江府千金议亲?”
闻言, 那少年眸中满是诧异, 抬眸望向身前的女子, “自然是知道的。”
瞧着少年木楞的模样, 那姑娘贝齿咬着红唇, 娇哼一声,心中微恼,“你可知那日的排场极大,我听王婶说那上官大人极为看重江府千金,约莫是将自己的府邸都搬空了。”
少年轻笑出声,望着身前姑娘逐渐变红的脸庞,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的锦盒递给那姑娘,望着她疑惑的目光,少年笑得极为肆意,“打开瞧瞧。”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那姑娘抬手将锦盒打开,只见红色的绒布上卧着一支烧蓝金簪,见此少女捂嘴惊呼,眸中满是惊喜之意。
“瞧瞧,人家元日还知晓送些礼物讨姑娘的欢喜,宛宛你瞧瞧你这未婚夫如今将亲定下后,竟也没其他表示。”江子安将手中的信纸塞回竹筒之中,调侃着身前两人。
哪知苏念麟唇角一勾,凑到江妤耳畔轻声道:“宛宛待今日回去,我便将府上金库的钥匙交给你,往后你想买何物便买何物。”
温热的吐息扑在江妤耳畔,低沉的嗓音蛊惑人心,江妤不由红了脸颊,苏念麟身上的药香熏得她头脑发胀,飞快往后退去,一不留神整个人便从椅子上跌落。
好在苏念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江子安瞧着江妤的糗样,笑出了声,江妤埋首于苏念麟怀中,只听得他胸腔震颤,亦是轻笑出声,她顿时恼羞成怒,抬手掐住他腰间软肉,拧了一把。
只听得苏念麟发出一声闷哼,抬手按住她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小手,压低着嗓音在江妤耳畔道:“宛宛莫要胡闹。”
沙哑中暗含着情欲的嗓音令江妤身子一僵,她从苏念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随后挣扎着从他怀中出来,故作镇定地望向江子安,“哥哥,温姐姐的信中写了何事?”
闻言,江子安笑意敛去,抬手将那竹筒抛给江妤,她取出其中信件,一目十行,顿时脸色骤变,目光扫过四周,瞧着那喧闹的人群,江妤自知此地不是交谈之地,便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取过一侧的茶壶为三人倒了一杯热茶,而身侧的那对小情侣已然离去,如今正是两位中年男子落座于此,身着红色官服。
江子安瞧见两人,便侧身而坐,似乎不想那二人瞧见自己的正脸。
“今日那北疆消息传来,陛下震怒,也不知那鲜卑究竟意欲何为?”
“林大人可知陛下意思?”
“我瞧着陛下应当是主战,秦大人不知王相有何高见。”被称呼为林大人的男子,手掌覆在桌上,轻声道。
“可王相一力阻止,如今国库空虚哪有余钱去打仗,不如以王相所言寻一位重臣千金,封个郡主和亲便是。”秦旭抬手接过林辰递来的热茶,轻啜一口,身上的寒意逐渐驱散。
“那王相可有人选?”
“自然是有的,原本挑的便是江府那位千金,奈何她刚回京便与人定了亲,王相那日可气坏了,我听相府的下人说,那日王相将书房里的东西都砸烂了。”想到此处,秦旭眸中满是后怕,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王相总是在针对江府。
闻言苏念麟眸色一厉,便要起身,却被江妤拦住,小手探入苏念麟手掌之中,轻轻挠了挠安抚他暴怒的情绪。
“那如今那江府千金定了亲,王相可还有备选之人?”林辰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江子安身上,端起茶杯藏住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备选倒是有一个,只是此女身份不凡,多半不会任由王相摆布,故而王相的计划便是用计将与江姑娘定亲的那位男子除去,以此宣扬江姑娘克夫之名,到时候京中无人敢娶江姑娘,到那时他再与陛下提及和亲一事,那不是水到渠成,虽可惜了江府如花似玉的姑娘,但以她一女子换取两国的和平岂不妙哉。”说到此处,秦旭倒也觉得王相此计极好,若只牺牲一女子便能免去一场战争,确实合算。
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秦旭并未发觉林辰已然起身,站到了江子安身侧,“答应江少卿的事,下官已然做到,还望少卿莫忘了与我的承诺。”
说罢,林辰一拱手抬脚便往茶铺往走去,全然不顾落在身后已然神色惊恐的秦旭,他望着四周皆是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此处人多,那江子安再生气多半也不敢当众对自己下手。
想到此处,他哆嗦着站起身子,扶着桌子便想往屋外走去,可没想到他刚挪动步子,江子安走到他身旁,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头走去。
秦旭神色一变便要挣扎,一不留神对上江子安冰冷的目光,顿时安静下来,顺着他的力道一同往外头走去。
落在身后的苏念麟眸中划过杀意,大约是那王相觉得自己毫无背景便可随意宰杀,可他却不知自己身上流的乃是司徒家的血。今夜他恐怕是要夜探皇宫了。
“小师兄莫怕,那王相与父亲一向不对付,如今我们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倒是让父亲在朝中参上他一本。”江妤望着苏念麟冷厉的神色,原以为是他听到那人所言,王相要将他除去,心中不喜,便牵住他的手掌轻声安抚。
闻言,苏念麟睫羽微垂,藏住眸中的杀意,冲着江妤露出一抹浅笑,“无事,江兄已走远,我们快些跟上。”
话音刚落,江妤抬头望去,只见江子安扣着秦旭已然混入人群之中,当即牵着苏念麟往门外赶去。
与此同时,接连下了几日大雪的北疆终于迎来一个晴天,江子淮踏着积雪走到温凝屋前,“阿凝,今日元日,快些出来我们猎到一头野猪,如今已经送到后厨处理。”
随着吱呀一声,温凝披着洁白的斗篷推门而出,身后跟着同样一身白色斗篷的阿眠,“仵作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今日元日,不谈公事。”
北疆虽不如京城繁华,但家家户户亦是挂满了灯笼与桃符,热闹非凡。
“温将军新年好。”
“温将军这是我家中新酿的高粱酒,您尝尝。”一名少年黝黑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飞快走到温凝身旁,将手中的高粱酒塞到她手中,又飞快跑开。
……
落在温凝身后的阿眠瞧着这般场景,心中艳羡万分,“这北疆人倒是十分敬重你。”
“那是自然,在我父亲镇守北疆前,此处一直便是温家驻守,数年前阿凝的兄长在战场上失踪,便是阿凝临危受命,踏上战场将鲜卑人打回老巢,这北疆都是温家用血汗打下的。”江子淮眺望着远方,不多时焰火在天边炸开。
北疆的百姓顿时欢呼一片,围场上篝火燃气,众人围城一圈载歌载舞。
日子过得极快,元日便过去了,休沐几日后,相府的平和便突如其来的一人打破,“王相,秦旭不见了。”
“不见了便不见了,来寻我做什么?”王相站在廊下,逗弄着鸟架上的鹦鹉,毫不在意。
那人垂着头,“属下查到秦旭最后是被江子安带走的。”
闻言,王铮逗弄着鹦鹉的手一顿,随后转头望向那人,“被江子安带走了?何时带走的?”
“元日那天。”
“寻到他,杀了他,手脚干净些。”
“是。”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王铮眸子微微眯起,心中万分恼怒,如今陛下万分器重江垣兄弟,倒是与自己疏远了许多,听他宫中的女儿传来消息,似乎近日陛下都未去她宫中,真是无用。
他将手中的鸟食抛入食盆之中,转身踏入书房。
寒风拂面,江子安带着江妤二人走在林间小道,枯枝上落满白雪,行走间积雪随风落下,“哥哥,我们要去何处?”
“跟着我便是。”江子安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言。
不多时几人便行至目的地,只见一间石屋子坐落眼前,江子安推门而入,阳光瞬间驱散黑暗,只见秦旭被吊在屋中。
许久未见光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痛眼眸不自觉眯了眯眼,瞧着身前模糊又熟悉的声音,顿时涕泗横流,“江少卿,前些日子不过是下官胡说八道,您快将我放了吧,倒是被人发现您扣押朝廷命官,您恐怕官职不保啊。”
“秦大人,我与你打个赌如何?”江子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玩味地望着身前之人。
“打赌?”秦旭眸中划过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卷 旧事
第97章 血影
秦旭垂眸望着自己因被关押数日, 满是褴褛,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如今我还有什么值得江少卿费心的?”
话音一落, 石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燃着的烛火劈啪作响,江子安上下打量着此人, 瞧着他一副颓然的模样, 宽大的衣袖甩过石桌, 他随意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一手撑着自己下巴,眸中满是犀利。
“秦大人敢是不敢?”
闻言,秦旭神情一窒, 沉默片刻, 忽觉一道满是杀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大惊,顺着视线望去,竟是一名极为俊秀的男子, 岁从未见过却瞧着有几分眼熟。
正思索间,那男子身上的气势愈渐迫人, 秦旭心中恐慌避开了苏念麟的视线,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想了多久都未想起自己何时得罪过此人。
瞧着秦旭在苏念麟迫人的气势下面色逐渐苍白, 双腿竟不住的战栗, 江子安不满地望向一侧的两人, 便瞧见江妤拉住苏念麟的手轻声安抚, 在她的安抚下, 苏念麟周身的气势逐渐消散, 顺着江妤的力道走至江子安身侧,如他一般寻了一处空位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被吊在石屋中间的秦旭。
秦旭挣扎片刻,想着自己如今已然落到这般地步,想来自己也无利可图,便咬了咬牙点头答应。
见此,江子安轻笑一声,“本官与你打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有人来杀你灭口。”
说到此处,江子安停下话头,秦旭神色骤变,心中了然,自己消失这些日子,王相多半知晓自己被江子安所擒,他想起家中病重的老母,苦笑一声,“还望江少卿救我一命,若我身死,家中病重的母亲无人照顾,若江少卿今日能救我,来日在下便以江府马首是瞻。”
“倒也不用马首是瞻,倒是你只需在圣上面前说明王铮那老匹夫的阴谋即可。”闻言,江子安摆了摆手道。
江家只忠于圣上,向来不愿意结党私营,如今朝中瞬息万变,那王铮竟敢将手伸向宛宛,江子安眸中满是阴霾,此事还未告知父亲,待拿到秦旭的供词,到时将他与这供词一并交给父亲,让他去寻圣上说理。
“稍后,我们几人会假意离去,你尽量拖延时间,套一套那人的话。”江妤走至窗前,望着外头皑皑白雪压在枯枝之上。
“在下尽量,还请几位护住我家中母亲。”秦旭此时还有何不清楚,如今他已然是颗弃子,只有抱住这江家人才能活命。
“你母亲那,我哥哥一早便派人前往守住,倘若有人不知死活擅自闯入,自然有他苦头吃的。”江妤转过身,眸子亮的惊人,原先以为王铮与那宁王是一伙的,如今瞧着似乎只是各取所需,只是不知那王相如此针对她江家,究竟意欲何为。
“来了。”苏念麟耳尖微动,遥遥便听得屋外寒风中夹杂着人声。
几人对视一眼,当即起身往屋外走去,屋外洁白一片,方才的脚印早已被积雪覆盖,三人顺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去。
隐藏在林中的杀手瞧着三人消失不见的背影,并未立即往那小屋去,反而呆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瞧着那三人并未有返回的迹象,这才抬脚往那屋中掠去。
几息之间,那杀手便落在屋前,他轻功极好,掠过雪地竟未留下一点足迹,藏在不远处的江妤,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却迎来两道灼热的目光。
“宛宛可是觉得我不如此人?”苏念麟有些吃味的附在江妤耳畔,轻声道。
闻言,江妤眸子一颤,还未开口,便听得身侧的江子安轻咳两声,“如今还有正事呢,二位若要调情不如待此事了了再来。”
话音一落,江妤脸颊爬上一抹嫣红,甩开苏念麟揽在自己腰间的长臂,自以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在苏念麟瞧来眼前少女,面若芙蓉眼含春水,心中顿如蚂蚁爬过般,万分瘙痒只想将她揉入怀中,不让旁人瞧见分毫,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碾过衣摆,按下心中汹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