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都这个局面了,她再怎么能瞎编乱造,也编不出理由来了,
但既然都这样了,补救也没用,所以她也不打算补救了,就这样吧,她不喜欢做无用功。
她点头:“嗯,是,不喜欢你,之前的话都是假的。”
她承认了。
所以过往感觉到的那些异样,从来不是疑神疑鬼的错觉,她根本不喜欢他,她所伪装出来的喜欢又能有多真实,上一世,这一世,或许她都没真正喜爱过他。
贺兰危觉得她点头的样子好碍眼,以至于他不得不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再继续点头,他逼着她说真话,但听见了真话,他却发觉这不是他想要听的,
他安静了片刻,好像束手无策了,最后只能威胁她:“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我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我说过的,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会割了你的舌头,抽干你的血,砍断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人偶,让你永远也说不出假话。”
谢延玉下巴被他掐得很疼,
她挣扎了下,
然而下一秒,这人却将她的下巴掐得更紧了,
谢延玉往后仰头,挣扎不开,又伸手去掰他手指,但也掰不开,
他掐着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又逼着她说话:“说话啊,重新说,说啊,不是说很喜欢我吗,我在给你机会,你说——”
“啪!”
谢延玉直接抽了他一巴掌,打断了他余下的话,
这人真的和疯了一样,她也不忍了:“别发疯了行吗?”
贺兰危眼睛猩红地看着她,胸口起伏着,想问她有什么资格要他别发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可究竟是谁用拙劣的谎言和无止尽的患得患失将他逼成了一个疯子?
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很想要掐碎她,掐碎她的下巴或者脖子,但他看见她不耐烦的表情,手就不自觉松了松。
谢延玉趁他力道松开,直接掰开了他的手,
然后她把他给推开了:“你要是真想割了我舌头把我做成人偶,你就应该现在拿出刀来,把我砍了剁了,而不是在这逼我说那些拙劣不堪的屁话。”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
她还是有些怕他发疯的,虽说不一定会把她砍了做人偶,但他发疯的时候攻击力很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她退到门口,迅速打开门,睨了他一眼:“就算我说了,你自己信吗?”
*
屋子外面布有结界,
沈琅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很想想办法进去盯着他们,又怕谢延玉发现了生气,于是只能在外面,用阴暗的视线看着房门,无法克制地揣测他们在房间里说什么,做什么,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尖锐的利刃,一刀一刀凌迟他。
然而没过多久,
门开了。
谢延玉出来了。
沈琅原本想跟着她,
但谢延玉没让他跟着。
她让沈琅看着贺兰危,免得这人发疯追出来。
然后她自己先走了。
系统:【……】
系统目睹了这一切,目瞪口呆。
它完全没想到,剧情又一个急转弯,谢延玉和贺兰危直接撕起来了,撕得十分响亮。
它觉得自己离宕机也不远了:【你……】
它组织了一下语言,原本想问她怎么突然这样,但仔细想想,其实她很早之前和贺兰危的相处模式就开始转变了,从开始敷衍他,到第一次扇他耳光,到后来直截了当和他提需求,再到今天直接撕破脸。
她每一步都跨得很小,因此总会让人忽略这些变化,但细细想来,她一直都在无声无息试探对方的底线,走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只不过今天冲突彻底爆发出来,才让人惊觉,不知不觉,原来变了这样多。
它半晌才说:【你怎么敢就这么和他撕破脸?你俩这样了,之后的剧情怎么办?】
谢延玉:没事,之后会有机会推的。现在还有李珣的剧情,不用着急他。
系统:【……】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那近在眼前的呢?举荐书怎么办?】
谢延玉想了想:我觉得贺兰危会给。
系统真是要冷笑了:【他又不贱。】
谢延玉:是吗?
系统被噎了一下,原本又想反驳,但仔细一想,好像没什么好反驳的。
它半晌只能说:【都这样了,他真能把举荐书给你?我怎么有点不太信呢。你确定吗,别等他走了才发现他不给你举荐书,到时候真要等公开选徒了。】
谢延玉原本不太确定,
但有了刚才那一遭,她却有些确定了。
贺兰危这人,高傲又拧巴。
有时候他未必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未必是真的那样游刃有余,只是他站在云端,是金玉堆出来的天骄,被所有人簇拥仰望,他俯瞰着世间一切,看不起这世间所有的人,他又如何能允许自己也与那些被他俯瞰着的人一样,有欲求,有情绪,有在意之物?
他端着高高在上的身份,即使生出欲求,生出情绪,他也不允许它们存在,仿佛不这样,他就会从云端跌落,成为被俯瞰的低贱货色,所以他永远会在察觉到自己失控的时候,把自己拉回原点,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谢延玉现在才意识到,
倘若她能明确地感觉到他的转变,这说明他已经自我拉扯了很久。
他真正所退让的,或许比她能看见、能感知到的要多很多。
她清晰地感知到,他并不完全把她当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他有些喜爱她。
不过她并不在意他在心中究竟如何定位她,
不管是怎么样的喜爱,对玩物的喜爱,亦或是把她当成一个人来喜爱,
她也不在意这份喜欢,究竟有多少,多纯粹。
她只知道,
喜爱也是一种武器。
他让她抓到了弱点,亲自将武器递到了她手里。
于是她和系统说:嗯,他会给的。
第67章 到底做了什么 能勾得她念念不忘……
这一边。
沈琅被要求拦着贺兰危,
于是他不得不留在原地,视线不善地往屋子里看。
但却看见——
贺兰危站在原地,脸上有很鲜明的掌印,嘴角都溢出血迹, 眼睛也猩红着, 却像是要落下泪来, 阴森森看着谢延玉离开的方向。衣冠楚楚,但歇斯底里,完全没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矜贵气质,反而像条被人扔了的弃犬。
沈琅愣了下。
也就是这时候,
贺兰危一拂袖, 隔空摔上了门。
*
贺兰危没有去追谢延玉。
他阴着脸, 坐回原地,但根本坐不住,一抬手又直接把桌上的棋盘扫到地上,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但即便如此, 他胸腔还是剧烈起伏着,一股火气前所未有地灼烧着他, 于是他又要掀桌子。
然而手刚抬起来,
他又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个食盒。
食盒是谢延玉带来的。
即使不打开它, 他也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点心, 她亲手做的点心。
因为她给他带点心的次数实在太多,上一世,这一世,加在一起数不胜数, 她说这些点心是亲手做给他的,因为喜欢,所以以此聊表心意。
他从前还会觉得有趣,即便他基本不吃这些点心,仅仅是礼貌性地沾一沾唇,过后就直接扔掉了,但她还是会不停地给他带,他曾以为这是她喜爱他的痕迹,但后来才发觉,与其说这是她喜欢他的证据,倒不如说这是她敷衍的痕迹,她根本不在意他吃不吃,不想费心观察他,却又想显得殷勤热切——
但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倘若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为什么要亲手做点心给他?
贺兰危手指蜷起来,将自己的指节捏得嘎吱作响,指节都在泛白,他看着食盒,沉默着,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过了半晌,又有些神经质地扯了扯唇,倒是没再掀桌子,反倒是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然后骨肉匀称的手指,捻起了一块点心。
他过往从来不吃这些,
但现在却垂着眼睫,看着手里的点心,然后把点心往嘴里塞,并没有咀嚼几下,而是和发疯了一样,几乎是在生吞,好像把这些点心都吃进去会让他舒服一些,可是没吃两口,他又噎得捂着喉咙,开始喘息,开始生理性地流泪,开始压抑干呕的冲动。
分明这样并不舒服。
点心撑在喉管食道,可他却好像感觉到了某种病态的满足。
他想要质问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些说过喜欢我的话全是假话,你又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和时间为我做点心。
他察觉到自己扭曲,病态,因为他发觉此时此刻,倘若她真的说一句喜欢他,他可能也真的愿意信,即便她自己都已经说了这些话就是拙劣不堪的屁话。
他缓了一会,然后又病态地掐着自己的脖颈,捻起一块点心,
像是要再往嘴里塞。
然而也就在这时,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他顿了顿,眼睛亮了一瞬,以为是有人去而复返,把那枚点心放回了食盒里,又去开门。
然而一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