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既然计划已经制定好,就可以直接开始执行了。
贺兰危去了宅子中央的亭台处,
谢承谨则布阵找到了怨鬼丹田的位置, 然后先行前往它的丹田处。
作为诱饵, 谢延玉也应该前往怨鬼的丹田处,
但她不能和谢承谨一起去。
怨鬼喜欢用煞气吓人,
等宅子里的人最恐惧的时候,才借机操控他们的神智,控制着他们自己走到它丹田处, 再吞食他们。
谢延玉既然负责扮演怨鬼的“食物”, 就要演得逼真, 演得到位,
所以她要按照怨鬼的进食规则,等到宅子里阴气与煞气最重的时候, 假装出被煞气迷失了神智的样子,再往它丹田处走。
因此, 她不得不单独行动。
但好在她也并不想和谢承谨一起行动。
她和他走在一起,总觉得心虚, 更何况他刚才举止奇怪,她只想离他远一点。
*
子时三刻,
宅子里的阴气和煞气终于浓重起来。
谢延玉提着灯笼出门, 她在身上佩戴了一道避煞气的符, 却仍旧假装出一副被煞气缠身,被操控住心智的样子,往怨鬼的丹田处走。
因为怨鬼化成了这座宅子,所以它的丹田也化作了宅子的一部分,
虽说丹田的位置会一直变换,
但眼下,它的丹田就是宅子最西边的荒废佛堂,这地方人迹罕至,通往那里的路也很逼仄,周围草木森森,在夜里看起来像张牙舞爪的鬼影,更显得阴森。
因为此时阴气重,
周围也刮起阴风,谢延玉光是走在路上,就感到十分阴冷,仿佛置身冰窟,
而灯笼被吹得明明灭灭,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环境有些瘆人,
谢延玉从前生活所迫,也住过一阵子被废弃的鬼宅,每天夜里,那鬼宅也像现在一样阴风阵阵,
她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但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发怵。
不过因为之前谢承谨说过会保“诱饵”无虞,所以她一路上虽有些不安,但也没胡思乱想,毕竟谢承谨刚才虽奇怪,但后来又恢复了正常,应该也不会针对她,更何况他修为很高,行事也严谨,不至于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已经确定不会遇上危险,那么也没必要多费心力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只需要按部就班地遵循计划即可。
于是谢延玉加快脚步往怨鬼丹田处走——
也就是宅子最西边那座荒废佛堂。
然而离目的地越近,她就越感觉不对劲。
她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但却根本无法辨别那视线从何而来,好像她被人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监视着。
谢延玉很抵触这种感觉,
在这种环境里,她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安,此时被这样的视线围绕着,她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本能地想到了那个给她发骚扰讯息的陌生人。
于是她脚步稍停,把手缩进袖子里,将传讯符摸了出来。
传讯符里原本并无灵力波动,说明没人给她发过讯息,
但就在她拿出传讯符的这一刹那,
她突然收到了几条讯息——
【延玉。】
【怎么这么聪明。】
【猜到是我在看你了。】
*
第一次收到这人讯息的时候,谢延玉浑身汗毛炸起。
第二次收到这人讯息的时候,谢延玉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第三次收到这人讯息的时候,谢延玉竟已经有点麻木了,还有一种果然是他的感觉。
她木着脸看完这几条消息,
然后面无表情地收起传讯符,准备放回袖袋里。
然而就在这时候,
那人又发来一条消息:【不要再往前走了。】
谢延玉看见消息,但没回复,
但也不需要她回复,
那人很快就又发来了一大串新讯息——
【很危险。】
【他们都是坏男人,怎么能同意你去做当诱饵这么危险的事情,离他们远一点。】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不会是真的为了要帮他们才要去那里,你和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对不对?】
【去那里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延玉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离他们远一点……】
谢延玉一字一句读着这些消息。
她越看,眼皮跳得越厉害,原本她对这人还有几分恐惧,
但眼下,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消息发得实在太频繁,还是这些消息字里行间的语气实在太疯太痴态,她对这人的恐惧感都淡化了,只有不耐烦。
于是她终于忍无可忍,回复:【你能给我什么?】
*
另一边。
沈琅收到她的回复,先是愣了一瞬,
他没想过她会回复他,
这时候,看见她的消息,他琉璃似的浅色眼睛里绽放出一股病态的愉悦,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传讯符,一点点触碰着符上的那几个字,似乎想隔着她回复的这几个字触碰到她。
光是这样就能让他感到兴奋,
这是一种古怪的、极端的愉悦感。
他的手指尖都在发麻,呼吸变得急促了些,眼眶甚至都开始微微发红,他将她的衣服抱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传讯符,喉咙间发出亲昵又黏腻的喟叹:“宝宝……”
*
沈琅一直觉得,他称呼谢延玉为“延玉”,这样不够亲密,
他还想与她再近一些,从距离,到称呼,他想与她亲密无间。
他想缠着她,无时无刻地盯着她,
他想把她做成标本,珍藏起来,她是最珍贵最漂亮的、最昂贵的宝贝,他将日日夜夜将她抱在怀中,
他甚至想吃掉她,把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更甚至,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是一条雌蛇就好了。
如果他是一条雌蛇,他就可以怀孕了,他想孕育谢延玉,把她生下来,想让她吸收他身体里的养分长大,这样就能真正意义上地与她亲密无间了,骨连着骨,肉连着肉,连血都相融,亲密到无法分开,生生世世连在一起。
但他不是。
他只能剥出神魂,放在那片护心鳞里,日日夜夜盯着她,注视她,抱着她的衣服入睡,对着水幕中的画面,用最痴迷亲昵的语气,无法克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叫她宝宝。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有些病态,
为避免吓到她,于是给她发讯息的时候,他只能克制着那些病态的欲/望,一遍一遍地叫她“延玉”。
可是她回复了他的讯息。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那些病态的无法克制的痴迷欲/望,再也关不住了。
他克制着,却根本抑制不住,他甚至咬住了自己的指骨,将手指咬得皮开肉绽满是鲜血,却还是无法克制地流出眼泪,给她回复过去两条讯息——
【宝宝……】
【想要什么都可以。】
*
这一边。
谢延玉收到他的回复。
看见那句宝宝,她汗毛差点炸起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
她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回复道:【是吗?我想要怨鬼的内丹,你能把怨鬼的内丹拿给我吗?】
谢延玉话虽是这么说的,
但字里行间,却没多少要向他索要怨鬼内丹的意思,反倒是阴阳怪气居多——
这人监视她,却迟迟不现身,说明他多半不在怨宅里。
可他偏要这样回复她,说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可他根本都不在怨宅里,他该怎么把她想要的东西拿给她?别说怨鬼的内丹了,就算她此刻让他给她递一杯茶,他也未必能做到。
谢延玉心里清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