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贺兰危盯住了她。
他脸上多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她不真诚,但没有开口揭穿,也没有发疯,只是盯着她,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在分析她话的可信度,那双漂亮却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毛骨悚然了。
谢延玉顶着他的目光,浑身都紧绷起来,
她隐约觉得他此刻像是发疯的前兆,但又觉得和以往发疯前有所不同,
正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
就听见他又开口了,声音有点发凉,不如刚才温和:“想离我近一些?”
谢延玉硬着头皮应道:“是。”
贺兰危不咸不淡问:“你既想离我近一些,为何到了我房中,反倒站得这样远?”
谢延玉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她感到有些古怪,他此刻是否有些太过咬文嚼字了,她说想离他近一些,所以来找他,意思就是想见到他,并不是说见到了他还要贴近他。
她有些想反驳,
然而仔细一想,又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她只是不喜欢他话中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但不想因此与他起什么冲突,更何况她原本就想和他亲密些,此时离得近一些,说不定也方便她和他有些亲密的举动,能推进一点剧情。
于是她还是走上前去,靠近了他。
书桌前也就只有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姿态散漫,但仪态漂亮矜贵,
谢延玉却只能站在旁边,感觉很局促,
尤其是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这让她更觉得不自在,有一种被他视线缠绕的悚然感。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但很快又露出温和的表情,开口问:“公子不继续看卷宗了吗?”
贺兰危一直盯着她,自然也看见她无意识的皱眉。
他视线垂落下来,神情变得阴冷,却又有一瞬间,觉得到底是她,
哪怕是本能皱眉,却也能立刻掩饰好,然后用这样的语气,拐着弯地劝他去看卷宗。
她究竟是想让他看卷宗,
还是——
他视线晦暗,但语气仍旧平稳,徐徐开口:“怎么,你不想和我说话?”
谢延玉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更强,
她觉得他今天格外地爱挑刺,为什么她只是问一句话,他也要挑刺。
她有些不耐烦了,但垂下眼,对上他的视线,她又深吸一口气,压住脾气,温和解释:“怎么会呢。我只是看见公子在看和怨宅有关的卷宗,想到您来这就是为了捉怨鬼,担心打扰到您。”
贺兰危有点阴阳怪气:“过来的时候不怕打扰,现在怕打扰了?”
谢延玉:“……”
谢延玉被噎了一下,安静片刻,
原本不想再说话,但感觉现在很合适把话题往她想问的方向引导,于是又道:“那看来我没有打扰到公子。您已经有对付怨鬼的办法了吗?”
她问得很认真,
贺兰危甚至生出个念头,觉得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表情忽地有些厌烦,厌烦她拐弯抹角不真诚,
但这时候,对上她视线,沉默片刻,却还是回答:“不完善。”
谢延玉又问:“那现在不完善一下吗?”
贺兰危淡淡道:“现在不行。”
谢延玉追问:“为何呢?”
贺兰危顿了顿,声音更冷了:“要等怨鬼动手后,根据它用的手段再完善。”
谢延玉问到这,心里差不多清楚了,
眼下这怨鬼还没动手,所以计划也完善不了,
她不准备再问,恰好也察觉到贺兰危语气冰冷,以为他是不喜欢她多打探这些,于是她见好就收:“原来如此。”
贺兰危没再回应他。
谢延玉在他身侧站了一会,也没出声,空气里一片安静。
她察觉到他情绪不佳,又觉得干站在这浪费时间,想到原剧情中,她与他的亲密行为不限于亲吻与床笫之间,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温存,例如帮他按一按头,亦或是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她的殷勤面面俱到。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系统,
她现在也仍旧会对他大献殷勤,就像是原剧情中的那样。
她想到这,又将思绪按了下去。
不想浪费时间,
于是她弯下身道:“公子,我帮您按一按头吧。”
话音一落,
她的指尖就落在了他的额角,
她手上常常受伤,指尖的触感算不上太细腻,手的温度也有些低,落在他额角,冻得他眼睫抖动了下,分明算不上舒服。
然而这样近乎是示好的举动,
却让贺兰危有些受用。
但也仅仅是一瞬,紧接着,他就想到了她示好的原因,
是因为想对他好所以才给他按头,还是因为他回答了她想问的问题,所以她才这样?
这念头一闪而过,
下一瞬,他突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还不等她上手帮他按,就先止住了她的动作。
他捏得紧,
甚至能感受到她脉搏的搏动,而他掌心温度和她手腕交融,
谢延玉好似被他掌心温度烫了一下。
但还不等她把手抽离,
下一秒,
他就先松开了手,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疏淡问:“怎么突然凑过来,因为我回答了你的问题?”
谢延玉:?
谢延玉都有点茫然了,他今天怎么总是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她觉得他不是随口一问,是真的计较答案,但不知道他为何这样。
但她还是真诚回答:“不是。”
她只是想走一点剧情。
但现在看来,他暂时并不太想被她靠近,所以她暂时走不成剧情。
贺兰危闻言,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又问:“你过来是为了问怨鬼的事?”
他声线带了点惯有的漫不经心,
但又莫名有种压迫感,总给人一种被审问的感觉,
谢延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计较这些,
她暂时走不了剧情,也暂时无从得知对付怨鬼的计划,整个人都有点懈怠,又被这样盘问,于是敷衍道:“怎么会呢。”
贺兰危却似乎察觉到她的敷衍,
他语气变得幽冷,带了点警告的味道:“谢延玉,不要敷衍我。”
谢延玉语气柔和:“不会,怎么会呢。”
贺兰危听见这回答,
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神甚至都变得有点森冷了,
她不真诚,但她的态度无可指摘,他盯了她半晌,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谢延玉开始有点走神了,但也就是这时,
她突然感觉到袖袋里的传讯符中有灵力波动。
她顿了顿,注意力彻底从贺兰危身上挪开,
莫名的,她有些不安,又想起那个给她发骚扰信息的陌生人——
但她已经把人拉黑了,
那人应该没法再发了吧?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在那间偏屋里了,那人就算监视她,应该也只是用神识笼罩那间房间吧,应该没办法处处监视她……
她想到这,伸手摸了摸袖袋,
想要拿出传讯符看一眼。
也就是此时,
她听见贺兰危又问了句什么。
她下意识回答:“不会,怎么会呢。”
这话音一落。
她听见周围静了下来,随后迅速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