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早日退休的铲屎官
又是一只瓷瓶被摔得粉碎。
“怎会如此!那丫头怎么会知晓这些旁门左道!她分明只是个无用的凡人!”
无用二字一出。
身侧男人眸底的寒意骤然彻骨,却依旧被他遮掩完全,看不出半点异样。
“主子息怒……”
姜扶舟缓声安抚,不动声色。
“想来是南黛当年久病成医,将那些法子留给了她也说不准,主子不必惊慌,一个尚不成气候的小丫头而已,自然没有多少手段与你斗。”
在男人春风般的劝慰声中,婴王姬的情绪稍有平复。
可一想到自己要顶着这张溃烂的丑脸见人,便是姜扶舟不在意,她却还是越想越气恼。
该死的丫头,竟将她算计至此。
真是跟她母亲一样讨人厌。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女人冷哼一声,戾气阵阵,“她毁我脸,我便卸她一条臂!”
顷刻间,周遭杀气隐窜。
唯有姜扶舟自己知道这杀气是冲谁而起,到底还是强压下来。
“主子冷静些……”
他轻声安抚,动作却始终避免同女人接触,眼神看似柔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身体里有主子要找的东西,在彻底将她的身子占据之前,谁也不能轻易动手……”
确是有效的安抚。
婴王姬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压下了怒意。
“对,不能自乱阵脚,长远为上……”
女人自我劝慰着,再睁眼时一片狠色。
“不过那鼎阴气厉得很,对我这具身子损耗太大,不能一直如此。”
祭神鼎的阵法与她直接相连,原是为吸纳天阳滋补身体的,却不曾想竟被那丫头动了手脚。
如今阴气源源不断,侵袭着她这具人类身躯。
就连从前花了大功夫在那些男人身上吸纳的阳气,也在一点点被侵蚀。
若放任下去,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我可替主子跑一趟,将鼎位恢复原状……”
姜扶舟话音将落,却见女人冲他缓缓伸手,似有让他搀扶起身之意。
伸手扶住前,他不着痕迹将衣袖拉下,用布料隔在二人肌肤之间避免接触。
“扶舟有心了,可你身子如今还病着,哪能复原得了祭神鼎的位置……”
女人沉吟片刻,眸光果决。
“也罢,我亲自去一趟。”
也好再试试那丫头的底细。
只是有了上次被祭神鼎所伤之事,此次确不能掉以轻心,还需再留心些才行。
又交代了些其他事,姜扶舟缓步而出。
行出一段距离,他于无人处站定,抬眸向上望去时,眉眼间似有怅然。
地宫沉沉,不见天日。
就像他隐晦难言的心事,永远不能得见光明。
他步步牵引,她见招拆招,如今总算激得婴王姬迈出了这关键的第一步。
从前之事她虽已皆忘却,亦无法知晓他心意,却还是能顺势而为,无一步行差踏错。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她若能记起过往种种,却见他那时已不在身旁……
也许会怪他吧。
小柳……
他在心里默默唤出这个名字。
男人眼角眉梢尽是柔和,透着的思念无声清浅。
他忽然回想起了许多年前。
那个初春夜漫天落雪,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自此,便是一生。
……
第503章 把持不住
……
柳禾与长胥疑二人一路上山。
行至避暑之处,见周围已不在传声阵范围之内,她索性不再演戏,松懈下来。
新修葺的凉亭里。
少女身着翠色轻纱薄衣,雪白藕臂懒洋洋搭在凉亭美人靠上,正安安静静闭目养神。
长胥疑坐在一侧,耐心为她一颗颗剥已备好的冰镇葡萄。
去皮的葡萄被男人送到嘴边,柳禾顺势张口接了。
冰凉的汁水在口腔溢开,酸甜适中,格外解暑。
如此反复数次,柳禾见他伸手,依旧下意识张嘴去含,却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这次入口的,可不止葡萄。
男人的指尖顺势送入,轻轻勾动,被唇齿无意识包裹的触感让人血脉喷张。
被他眼底深深的欲望唬住,柳禾偏头欲躲。
坏了,把手当葡萄了。
长胥疑却并未如她所愿,倾身逼近些不许她躲闪。
“柳儿今日用到我了便来我身边,明日用到南宫佞时便去他身边……”
男人的眼珠一眨不眨,指尖却在不住勾弄着眼前人柔软的舌尖。
“奇怪……明明是常人温度的口,何故能说得出那般冷冰无情的话来?”
知他是在为自己不久前说的话闹情绪,柳禾好不容易躲过指尖纠缠,皱巴着脸看他。
“那不是做戏给他们看的吗?”
商量时还好好的,怎么演完了就翻脸不认人。
“是做戏吗……”长胥疑语气忽软,委屈隐隐,“可柳儿对我分明一直都是这样的。”
柳禾张口欲辩,转念又觉心虚。
长胥疑,最有资格说这话。
她每每主动去到他身边,不是有利可图便是早有打算,不曾有哪一次是单纯为叙旧续情的。
就连此次来南境,也不过是为着他的纯阳血而已。
“为何不解释?”
男人眼巴巴地望着她,凑上来用脑袋在她颈窝处来回摩挲,发丝柔软微凉。
“柳儿明知便是骗骗我,我也定会照单全收……”
柳禾仰头看天,语气格外自然。
“心虚了,看不出来?”
心虚了,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长胥疑见状不免哑然失笑,眼底依旧尽是纵容。
“去把手洗干净,”柳禾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心弄脏了我的衣裳。”
他乖乖照做,起身去不远处的水盆中洗去手上甜汁。
柳禾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方才你我在路上说了那些,婴王姬那边不出三日定会有所行动,我已吩咐了不夜堂将四处入口守住,稍有异动就会来禀……”
长胥疑净过了手却不擦,直直将滴水的手伸给了她,像是无声的撒娇和央求。
柳禾无法,只得接过干帕来给他轻轻擦拭。
视线捕捉到男人手上灼烧的痕迹,她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一时难免恍惚。
长胥疑却已垂袖遮挡,顺势岔开话题。
“禀过之后,可要在她入城前扣押?”
柳禾摇头,轻声解释。
“不,只是提前有个准备……”
至于是什么准备,她却不再说了。
长胥疑倒也不甚在意。
不论是何准备,总会知道的。
并且他很快就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