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早日退休的铲屎官
“师父也穿红……”他顿了顿,停驻脚步静静看她,“我跟师父,谁更漂亮?”
柳禾一愣。
人一旦了海王,一碗水的确很难端平。
她此时若哄长胥疑说他更好看,这小子扭头就会回去在符苓面前挑衅。
可要是说符苓更好看些,眼前这个就要发疯。
嗯,还是闭嘴的好。
知沉默生硬,柳禾不露痕迹转开了话题。
“说起来你们这师门传统倒是有趣,不统一兵器功法,竟都喜欢穿红……”
长胥疑抿了抿唇,眸光深深。
“这个不是跟师父学的。”
他穿红只是因为一个人说,红色很好看。
她喜欢,他便一生着红。
随口交谈之际,柳禾的指尖在他身上漫不经心地勾画着,用昨日要他记下的代码组合排句。
可巧柳禾能听得长胥疑心声,刚好方便了她从重复中分辨对错,以免记混字符误解了她的意思。
出乎意料地——
从头到尾竟是一字不差。
她虽早知长胥疑聪明,却不曾想竟如此聪明。
看来有句话说得不错,性情有异之人,许多都是天才。
一路漫步,二人已彻底进入了传声阵监控范围之内。
这场精心准备的戏码,也是时候开始了。
柳禾伸手接住高处落花,静看不语。
察觉到她的沉默,长胥疑缓缓回眸,周身嗜血戾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稳定的温和。
“柳儿喜欢这里?”
“喜欢,”任微风扬走花瓣,她淡淡应了,“风景很美。”
男人唇角微扬,背着她继续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平缓可靠。
“若是喜欢,不如我们就一辈子隐居于此,不让任何人寻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
话音未落,却被她打断。
“又说胡话了,”柳禾轻笑,却显得有些淡漠,“你明知我不会对谁许下承诺,何必让我为难?”
长胥疑抿唇不语。
半晌后,他艰难吐出一句话。
“可你分明对南宫佞许过承诺,你答应他……”
“长胥疑,我以为你会懂,”身后少女缓缓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过分,“有些事说出来便没意思了,不是吗?”
男人脚步一顿,嗓音有些紧。
“你……何意?”
柳禾依旧伏在他背上,漫不经心拨弄着垂落的枝条。
“你早知我是什么身份,也该知道我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人,今日用到你了便来你身边,明日用到南宫佞时便去他身边,看破不说破,彼此相处才能更自在些。”
长胥疑咬了咬唇。
明知她说这些是计划之内,可不知为何,每一个字都深深刺进他心底。
她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若你不肯同我继续,随时可以离开。”
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却像是又一次被抛下。
长胥疑眼睫轻颤,不知是否是太入戏的缘故,竟在一瞬间红了眼窝。
见他神情有异,柳禾也有些意外。
“……怎么哭了?”
奈何戏已至此,不能中途停下。
“哭什么,不赶你就是了,”她轻声叹息,自后方抱紧了他的颈,“南宫佞那边还需我安抚,才能继续为我做些事,你休要被他看出不对来,听见没有?”
长胥疑眼窝泛红,轻声询问。
“他要为你做何事?我不能做吗?”
总算说到这里了。
柳禾不露痕迹侧目,瞥向传声阵的方位。
……
第502章 不见光明
……
按照原定计划,柳禾继续往下说。
“……你?”
少女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可巧了,这次吩咐南宫佞做的事,你还真做不了。”
至此,彻底切入正题。
“那鼎重若千斤,你整日被朝臣簇拥,鲜少独处,能有机会按我说的将鼎挪开?”
“……鼎?”长胥疑一愣,故作不解道,“为何要让南宫佞挪开那鼎?”
少女丹唇轻启,字句徐徐而出。
“自然是要用祭神鼎招些脏东西来,好让当年害我母皇之人尝尝同样的滋味……”
话至此处她忽然收了笑,眼里尽是冰冷的漠然。
“不论她是人是鬼,都别妄图从我手中抢走任何东西,当年属于南黛的,如今都该属于我。”
语气清浅,却又野心昭然。
少女指尖轻移,抚过他的脸。
“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明知是蛊惑,他却依旧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哪怕毕生浑噩不醒,也无半句怨怼。
“是你的,”长胥疑语气定定,抿唇重述,“永远都是你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少女笑靥如花,安心趴伏在男人可靠的后背上。
“是啊……”她低声喃喃,面庞在他颈窝间摩挲,“这大好江山,还有人……都只能是我的。”
微风卷过。
将人声传向很远。
……
地宫。
屋内传来柜台被掀翻的嘈杂声,伴随着谩骂和诅咒,仆从跪地瑟瑟,内外一片狼藉。
自远处走来一人。
身着深紫色暗纹锦袍,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长挺如松柏,出尘若紫竹。
姜扶舟寻声而来,于仆从跪地处止住脚步。
“……怎么回事?”
“回姜大人,主子从您设下的传声阵中听了些话,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男人闻言缓缓拧眉,反应不大。
“知道了,我去看看。”
进门的瞬间,珍贵瓷瓶瞬间在脚边碎开了花。
看着屋内疯狂摔砸东西的女人背影,姜扶舟本就拧起的眉心皱得更紧,隐隐透着些嫌恶。
他的小柳自小便听话聪敏,从不打砸器物。
如今面前这个人分明活了那般久,性子却越发刁钻乖戾,暴虐成性,竟还不如个孩子。
心中虽不喜,语气却满是关切。
“主子,可无碍?”
“我的脸……我的脸!”婴王姬厉声高喝,以袖遮面不许他看,“别过来!谁也别过来!”
众人皆噤若寒蝉,唯有姜扶舟大踏步上前。
“主子莫慌,”他温声劝慰,“只是阴阳失调所致的溃烂,不是什么大事,我有法子……”
左右说了半晌,才将女人安抚下来。
周围仆从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进地下,视线自不敢在二人身上多停留半刻。
若有人细看便可见——
姜扶舟如画的眉眼间隐隐不耐,并不似从前在柳禾面前那般事事妥协。
“怎么会……”
婴王姬怔怔呢喃,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桌,气势汹汹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