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雾里
想起昨晚的事,她耳根烫得厉害,暗暗磨了磨牙根,心想着该怎么收拾他。
虽说她也确实舒爽,但一想到池宴那浪荡轻佻、不知收敛的劲儿,她便有些不能忍。
她想起什么,蹙起细眉看向雪青,语气迟疑:“这鹿肉有什么说法么?”
雪青好奇地抬起头:“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沈棠宁敛了敛神,故作不经意道:“随口问问。”
雪青不知想到什么,小脸慢慢红了,支支吾吾地开口:“奴婢倒知道有个功效……”
见她眼神闪躲,沈棠宁心头愈发狐疑:“是什么?”
雪青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附在她耳边说了,沈棠宁白净的脸上霎时浮起血色,脸色极为精彩。
难怪,池宴会是那副表情,原来是她给自己挖了个坑?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沈棠宁掀帘子正要下去,一只手递了过来。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修长的手指指尖勾着一抹水色,刺眼得紧。
就在昨晚,她证实了池宴那双手别的妙用。
面颊烫了烫,她面不改色绕开他,头也不回进了府门。
池宴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挑挑眉:
啧,看来是气得不轻。
第356章 再说一遍
应付了池父池母的关切询问,沈棠宁回了院子,叫来问棋:“去打听打听裴家大公子,生平经历,有什么爱好,以及他身边的人,我要事无巨细。”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做得隐秘些,莫让人发现了。”
问棋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离开。
雪青不明所以,眼里透着好奇:“裴大公子,就是小公子正在相看的那位裴二小姐的兄长?小姐打听他做什么?”
沈棠宁只是情绪淡淡地勾了下唇:“知己知彼,方能出奇制胜。”
她眼神不动声色一暗,狩猎场上的风波,三皇子伤的不轻,可此人却没受到任何波及。
这场阴谋未必没有他的出谋划策,她算是给对方狠狠记了一笔,这笔账倘若不讨回来,她就不叫沈棠宁。
至于与裴家的婚事,是断断不成了!
抽个空,她得回趟沈家,试探一下父亲的打算。
沈棠宁将堆积的账本看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忽然想起什么:
“姑爷呢?”
这么大半天也不见池宴,真躲着不敢见她?
雪青去找八两打听了一通才得知,池宴去了诏狱。
沈棠宁略一猜想很快了然,约莫是因为柔妃的事。
——
诏狱。
哪怕是白日,这里也不见天日,透着股子阴冷潮湿气息。
靴子碾过地面,火光映在墙壁,池宴一边穿过漆黑的通道往前走,一边问旁边的人:“招了吗?”
霍显微低下头,语气恭敬:“回指挥使,按照您的吩咐暂时没有用刑,那名叫绮罗的宫女,只说是自己的主意,旁的一概没说。”
池宴嘴角掀起讥讽的弧度:“她一个小宫女,能瞒天过海将毒蛇带进来,莫非是有什么神通不成?”
“供词确实不可信,不过进了这里,再硬的嘴也得被撬开。”霍显附和道。
在一间牢房前停下,池宴偏头朝里望去,狭小的天窗透下一簇光,绮罗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听见动静明显有些惊慌地看过来。
这并不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狱卒开门的空隙间,他这样想道。
池宴踏门而入,伴随着走动,有光影深深浅浅在他脸上跃动,那双眉眼深沉漆黑,凝着让人无法猜透的情绪。
瞥见绮罗往后缩了缩,眼神警惕而防备,更多的是惊恐,她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纵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等待死亡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如同这时候能给她个痛快,她反而觉得庆幸。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池宴垂下眼皮,声音不紧不慢地问。
绮罗吞咽了下口水,然而她自从被抓以后滴水未进,这时候喉咙干涸的厉害:“……诏狱。”
一个光听名字就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心如死灰,进了这地方,大家都说,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她得脱了层皮后,才能绝望地死去。
他抬起眼睛,剔透的眼珠就这么瞧着她,在光下泛着很浅的琉璃色,语气似是怜惜:“你一个姑娘家,进了这里不怕吗?”
绮罗不说话了,低垂着头,眼眶隐有些酸楚。
当然怕,她并非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又怎会不怕这里的酷刑?
墙上挂着的刑具,很多她叫不出来名字,但上面沾着干涸的血,极有可能是上一个犯人留下的,那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这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绮罗嘴唇动了动,眼里透着恳求:“是我胆大包天,谋害柔妃娘娘,是我背主,大人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她大概是觉得池宴瞧着像个心慈手软的,这才会求到他头上。
池宴瞥了她一眼,几不可闻叹息:“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陛下发了话,必须从你嘴里审出有用的东西,你若是死了,我拿什么交差?”
他语气虽然温和,说的话却不讲情面,绮罗身子忍不住颤了下。
下面的人搬来椅子,池宴在椅子上坐下,抬眼打量她:“你想受什么刑?我也不太了解,只听说过几个,加官进爵?还是剥皮萱草?”
绮罗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下,眼神惊恐望向他。
加官进爵,就是用湿透的桑皮纸,一层一层覆在人面上,活活将人闷死!
宫里的公公们很喜欢这个刑罚,因为可以不见血,不费力,还能享受犯人挣扎的过程。
至于剥皮萱草,就更为残忍了,将活人的皮完完整整剥下来,将里面填入稻草制成人形,悬挂于衙门口。
不但生前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就连死了也要被羞辱。
池宴托着脑袋打量她,若有所思:“你生得不错,若保留下这身美人皮,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似是来了几分兴趣,“我倒听说过一个法子,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个脑袋,在头顶用刀划个十字口,再灌入白澒(水银),便能将人皮完完整整剥下来,只是过程可能会痛苦一些。”
旁边的仪鸾卫都听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涌,更别说一个小姑娘。
绮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上窜,冷得她一个哆嗦,脸色煞白,眼底噙满惊恐的泪。
虽说她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可这么痛苦地死去,绝不是她想要的!
池宴偏头问旁边的人:“我这个提议如何?”
后者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指挥使果然厉害!”
“行。”池宴点点头,“那便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
话音微顿,他看向墙角里瑟缩的身影,语气不明,“你这么护着你身后那人,可如今你置身险境,却没有人来救你,究竟值不值得?”
心中一恸,绮罗面上流下泪来,眼里闪过挣扎之色,好似下定决心般:“大人,我全都交代!您能不能让我死个痛快?”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池宴权衡片刻应了下来:“行。”
她深吸口气,口中说出了个名字,池宴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震:“你再说一遍?”
绮罗咬了咬唇,眼神透着坚定:“指使我这么做的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魏詹事,我与他早有私情,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第357章 有人撑腰
出了诏狱,霍显暗暗观察池宴的脸色,试探地问道:
“大人,事关太子,此事要暂时隐瞒不报吗?”
谁不知道池宴和太子有着一层关系?
审了半天结果审出了太子的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池宴瞥了他一眼,语气如常:“为何不报?欺上瞒下是什么罪名,还用得着我教你吗?”
霍显连忙低了低头:“是属下自作主张了。”他话音一顿,有些迟疑地抬头,“可此事牵扯上了太子,陛下难免会疑心太子殿下有不臣之心,这该如何是好?”
池宴收敛了视线,矜冷的声音透着警告:“我们仪鸾司听命于陛下,陛下交代了什么我们便做什么,至于其他的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
“大人说的是,是属下糊涂了。”霍显垂下眼,眸光闪了闪,没瞧见池宴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去查查那位魏詹事,看是否如绮罗所说那样,二人来往甚密。”
——
诏狱发生的事,沈棠宁一概不知。
休息了半日,她特意等沈昌下值后回了趟沈家。
沈昌正难得对她有几分好脸色,兴致勃勃与她探讨沈辞的婚事。
这桩亲事若是结成,对他的仕途也大有裨益,他当然乐见其成!
沈棠宁默默听了会儿,突然搁下茶盏淡淡出声:“阿辞与那位裴二小姐,并不般配。女儿认为,这桩婚事还是作罢吧。”
沈昌本来心情还不错,闻言蓦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紧皱着:“裴将军今日才同我说,十分欣赏沈辞,裴二小姐对沈辞印象也很好!人家都没什么意见,你又哪里不合适了?”
他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沈棠宁不是没听出来,她耐心等他说完了,才慢条斯理搭腔:
“父亲可别忘了,裴将军与太子交好,陛下向来忌讳臣子结党营私,若是两家联了姻,您让陛下怎么想?”
沈昌眼神闪烁了几下:“关系好又不代表着站队,照你这么说,整个燕京的勋贵世家要么沾亲带故,要么有利益往来,若事事要忌讳,索性都别嫁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