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不醉人
更鼓声从远方传来, 寒风瑟瑟带的院中的枯枝簌簌作响。
断裂的枯枝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刚踏出江府的王相面色一沉, 恶狠狠地望向身侧之人,“方才府中你不是说阿和将那小厮的尸体丢入江府了吗?为何寻遍了这江府都未寻到?”
虽说方才江垣冲着自己放狠话,但他仗着自己乃皇后生父, 倒是不甚在意, 他扭头望着已然关上门的江府, 眉尖一挑, 眸中划过一抹暗色,“我倒要瞧瞧圣上如何会为了你江垣,对我下手。”
宽大的衣袖一甩而过, 王相抬脚走到众人身前, “回府。”
与此同时,江府内灯火通明,待到相府众人离去,江垣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到原处, 他快步走至那枯井前,探头望去, 果真如他方才所料, 原本被江子安丢在里头的尸体已消失不见。
寒风吹过, 凉意四起, 江垣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原是他紧张之余, 汗湿了后背, 此时放松下来才察觉到自己后背一片濡湿, 站在这院子中, 寒意四起。
不远处的司徒蔷瞧着他这般模样,从身侧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件狐裘,快步走至江垣身侧,垫着脚替他披上狐裘,暖意逐渐回拢,江垣侧头对她露出一抹浅笑。
随后抬眸越过司徒蔷,视线落在墙边的江妤身上,“宛宛,那小厮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哦,先前我想着那王相极为狡诈,按着他那谨慎的性子,将那尸体藏在枯井之中风险极大,便给小师兄送了信,让他将这尸体运走。”闻言,江妤快步走至江垣身侧,学着他的样子探头望向枯井。
只见里头杂草丛生,里头落着几块杂乱的碎石,丝毫瞧不出里头先前藏过一具男尸。
屋外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叫,划过寂静的夜空。
苏念麟带着念白穿行在街道之中,不过片刻便停在江府门前,他顿了片刻,抬脚离开,寻到一处矮墙,足尖一点,翻身而入。
巧的是他恰好落在距离主院极近的偏院中,把江妤方才所言尽收耳中,他快步穿过石径,沿着声音寻到那处主院。
只见里头灯火通明,江家众人皆数站在院中,江垣父女围在一口枯井前不知在瞧些什么,从他那处望去,只瞧见江妤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落,落在脸颊两侧,随风而动。
他快步踏入院子,轻咳一声,“江大人,晚辈将那人的尸体送至城北的义庄之中,晚辈瞧了瞧那尸体,应当是被人一刀毙命,随后抛尸于江府,大约是此人在王相府中被人杀死,随后带到江府试图诬陷江家众人。”
“哪怕此人尸体出现在江府,如何能断定此人便是在我江府遇害,这王相一向心思缜密,怎会犯此等错,难不成出现何事让他心急,迫不及待想要除去我江府?”听着苏念麟所言,江垣抬手抚过自己胡须,若有所思。
“管他这老匹夫有何阴谋,明日本侯爷必然亲自上朝参他一本,今日他敢夜闯江府,明日他便敢在老子头上撒野,再不治治他,他还以为这朝中皆是他的爪牙。”江屹回想着今夜王相所为,心中满是怒火,虎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道。
“好了,如今夜深了,各位回去休息吧,明日宛宛他们还要赶往北疆,王相一事便有你二位长辈处理了。”兰羲走至江屹身旁,抬手挽住他的胳膊轻声安抚道。
闻言,江妤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大约知道为何王相忍耐许久,为何今日迫不及待地动手陷害江府,“王相今日动作,应当是想阻止我等往北疆去,先前我在荔城时,瞧着那林宏与王相也有牵连,我猜想宁王应当与王相也有合作,不过大约因王相想推二皇子为太子与宁王意见相悖,故而两人分道扬镳。”
“宛宛说的没错,那宁王一度认为自己乃宣统帝最爱的幼子,不过是当初年幼,被先皇截胡夺了这皇位,他心中暗恨,一度认为自己才是正统,故而他必不可能将皇位让给王皇后之子。”这些年苏念麟为了替族人报仇,靠着自己手下的势力查了不少宁王的旧事。
“宁王?此人不是一向不掺和朝堂之事?难不成他也是狼子野心?”江屹想了片刻,自己关于宁王的了解似乎极少,只知此人确实为宣统帝心爱的幼子,但他似乎在宣统帝驾崩后便游历于山水之间,从不过问朝堂之事。
想到此处,他忽然抬眸望向苏念麟,今日听陛下所言,此人似乎是宁王流落在外的孩子,可他听闻宁王妃自由体弱多病,宁王体恤王妃体弱,故而两人一直未有孩子,如今怎会蹦出这么大一个孩子。
江屹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念麟,“你父亲是宁王?”
闻言,苏念麟眸子一冷,还未开口,余光便瞧见江妤提着裙摆快步走至他身侧,苏念麟顿时神色一变,面上满是受伤的神情。
见此,江妤抬手握住他的手掌,指尖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大伯,小师兄虽为宁王血脉,但他母亲死于宁王之手,与他乃不共戴天之仇。”
“什么?我早前听闻宁王与宁王妃鹣鲽情深。”说到此处,江屹停住话头,他想起苏念麟乃苗疆后人,若他父亲是宁王,那他母亲必然是苗疆人,“你的母亲可是苗疆之人?”
“大伯,苏兄母亲乃苗疆族长,早前宁王外出游历之时,失足跌落山崖,便是被他母亲所救,谁知这一救便是引狼入室,苏兄的母亲自幼长在苗寨之中,从未外出过,偶然见到宁王风流倜傥,又时常与她说外界的趣事,一时间便动了心,与族长哭闹着要嫁给他,族长素来疼惜自己的独女,虽瞧不上宁王,但实在拗不过自己的独女,只得答应……”
“可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苗疆那控制人的蛊虫而来。”苏念麟垂着头,接过江子安的话,冷声道,“江湖传闻,苗疆有一种蛊虫,此蛊可控制人神智,将人变成不畏死不畏疼的怪物,宁王听闻此物便想寻到它,他四处打听最终寻到了苗寨的位置,也探听到族长有一独女极为宠爱,他便想着对她下手,可那蛊虫原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如今苗寨已无那蛊虫,他便与苗疆叛徒黄靖合作,研制此物,利用苗寨中人养蛊,最终被寨主察觉,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便将整个苗寨灭族,而我被陛下的暗卫救出。自阿娘死在我面前那日起,我便立誓,要让宁王血债血偿。”
听得此言,江妤侧头望去,只见苏念麟眼角泛着红晕,“大伯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早些休息。”
“回去歇息吧。”司徒蔷望着那青年,这才知晓他竟受了这般大罪,原以为他是青年才俊,竟是被生活逼迫至此。
次日清晨,屋外传来一声熟悉的狗叫,把江妤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眸,躺在床上顿了片刻,那声熟悉的狗叫声再度响起,江妤飞快掀开被子起身,扯过一侧厚实的狐裘披风裹上,推门而出。
竟瞧见原本在荔城的猪崽如今正在满是积雪的院子中撒欢的奔跑,江妤唇角微微勾起,忽然腿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随后响起极为娇气的猫叫声。
江妤顺着声音低头望去,只见那只自己在荔城捡到的小狸花竟长大了许多,如今毛发油光水滑,瞧着便是被照顾得极好。
她蹲下身子将小狸花抱在怀中,只听得她舒服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小狸花仰躺在江妤怀中,瞧着那随风晃动的黑发,瞳孔放大瞬间变圆,抬起前爪便要去勾那头发,逗得江妤发出一声轻笑。
“小姐,这是苏公子特意命人将它们从荔城运回来的。”初六瞧着江妤面带笑意,便知她极为欢喜,凑到她身旁,笑着道。
那未来姑爷倒真是对小姐极好,初六心中暗道。
而撒了一会欢的猪崽,嗅到自己熟悉的味道,扭头望向江妤,在瞧见她的瞬间,眸子一亮,呜咽一声便朝着江妤跑来,如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蹭着她的小腿。
见此江妤蹲下身子,空出一只手抚摸着猪崽脑袋,温声道:“猪崽抱歉,先前时间急,未将你们一同带来京城,如今我再也不会将你们丢下。”
江妤话音一落,猪崽似乎听懂了一般,温热的舌头舔过江妤手掌,随后脑袋蹭过江妤小腿。
“宛宛,可有收拾好,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便要出发去北疆。”江子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随后他便从院子外踏入。
一眼便瞧见江妤蹲在地上招猫逗狗,瞧着那模样似乎还未梳洗,赶忙转身拦住身后想要一同踏入院子的苏念麟,“苏兄,我们在院子外等她片刻。”
听着外头的动静,江妤依稀瞧见一片熟悉的衣角飘过,顿时一模红晕爬上脸颊,她抱着小狸花飞快躲回房中,猪崽跟她身后一同窜入屋子。
“初六,快些与我梳洗。”江妤将手中的小狸花放在桌上,随后脱下那件厚实的狐裘,任由初六替自己选了件藕粉色的夹袄。
“不知今日父亲与大伯在朝堂中是何情况,那王相属实有些嚣张。”江子安倚在石门下,望着身侧一言不发之人,轻声道。
“陛下早便对王相不满,只是此人极为狡猾,从未寻到过他的错处,如今他无故夜闯江府,自己将如此大的把柄递到陛下手中,自然不会就此轻拿轻放,哪怕无法将他治罪,也能斩掉些许他的势力。”苏念麟与江子安一般,靠在石门下,望着江妤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第104章 北疆之行
“哈哈哈, 子由今日可瞧见那王相的脸色,真真黑如锅底。”江屹豪爽的笑声自院子外传来,片刻便瞧见他甩这袖子抬脚踏过门槛, 扭着头冲身侧的江垣道。
两人绕过长廊,路过花厅,一路行至江妤院子前, 只见江子安二人站在雕刻着紫藤花的石门之下, 百无聊赖不知在做些什么。
见此江垣踱步上前, 面上因今日朝堂上的喜事还带着笑意, “你二位在此作甚?怎么还不出发赶往北疆?”
“大伯,父亲,在等宛宛梳洗, 今日王相之事可还顺利?”闻言, 江子安扭头望向二人,瞧着两人皆是满脸笑意,心中了然,估摸着今日王相在朝堂上日子不好受。
果然如他所料, 江屹朗声大笑,“子由今日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 原他还想着他乃当今宰相, 又是皇后生父, 哪怕昨日一事他不占理, 陛下也不会当着众朝臣下他面子, 便如往常一般扬着下巴, 挑衅地望着我二人。”
话音未落, 江屹又是一声大笑, 身侧的江垣无奈地瞧了他一眼, 随后冲着二人道:“陛下听闻他夜闯江府,勃然大怒,罚俸三月,让他回家思过,王相听到陛下那命令时,面色大变全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随后有不少他的门生替他求情,这可是在陛下头上撒野了,又给他冠上结党私营的罪名。”
闻言,两人皆是一笑,如今虽不能将他治罪,恶心恶心他也是好事,如今他自己烂事缠身,应当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寻江府的麻烦,“还请江大人多寻些他的错处,此人屡次想要害宛宛,定不能轻易绕过他。”
苏念麟拱手冲着江屹兄弟行礼。
“那是自然,此人在我驻守北疆之时,陷害子由,在他回京后,又胆敢将手伸向宛宛,这桩桩件件自然不能轻易揭过。”江屹瞧着身前神色严肃的青年,面上笑容逐渐收敛,快步走至他身前,将他扶起,心中暗道,“宛宛给自己寻得夫婿倒是将她看得极重,倒是没有看错此人。”
“大伯,阿爹今日回来得竟这般早。”身着藕色夹袄的江妤缓步从屋内踏出,怀中抱着那只小狸花,脚边跟着猪崽。
寒风拂过带起她鬓边发丝,显得她整个人万分娇俏可爱,苏念麟一时间看出了神,似乎幼时也是这般,宛宛推开门从屋外踏入,身上带着一抹光。
“今日陛下盛怒,便早早散了朝堂,王相如今被罚在家中思过。”江垣笑着道。
“我猜皇帝舅舅多半会趁此机会斩掉些王相的爪牙。”闻言,江妤唇角一勾,心中猜想成真。
闻言,立在她身侧两人,眸中皆是划过笑意,还未开口,正在江妤脚边打转的猪崽,嗅到自己熟悉的味道,甩着尾巴便朝苏念麟跑来。
如方才一般,围着苏念麟的脚边打转,一边发出阵阵呜咽,瞧着他那般撒娇的模样,苏念麟唇角一勾,垂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之中,一片狼藉,王相立在桌前,面目狰狞眼底泛着血丝,望着身前的信纸,大怒,“自古伴君如伴虎,本相当年力排众议将他推到着皇位之上,今日他便敢过河拆桥,真是好样的。”
说罢,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丢在地上,一侧伺候的小厮缩在墙角不敢吱声,便听得王相复又开口,“先前本相夫人去世,我向他求取靖安公主,他当时顾左言他,说着公主年岁尚小,暂不婚配,不过两月他便将公主指配给江垣,说到底还是对我有了戒心,既他不仁便也莫怪我不义。”
缩在墙角的小厮听得此言,面色骤白,心中一阵慌乱,眼底却莫名泛起一点精光,万没想到王相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蜷缩在角落生怕自己如阿晨那般,听到不该听的话而丧命,毕竟他还要为阿晨报仇。
正值王相思索之际,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循声望去,原是那小厮一不留神碰到了身后书架上的香炉。
“相爷息怒,奴才罪该万死。”那小厮对上王相的视线,顿时面色惨白,飞快跪在地上,磕着头道。
哪知王相望着洒落一地的香味,唇角一勾,方才的暴怒一扫而空,他从书桌后绕出,缓步走到那小厮身侧,弯下身子将他扶起,温声道:“你何错之有?”
闻言,那小厮颤颤巍巍抬头望了眼王相又飞快低下头,随即哆嗦着嗓音道:“奴才不慎将书架上的香炉打落在地,扰了相爷的清净。”
哪知那小厮话音一落,王相大笑出声,拍着他肩膀道:“你无错,你今日可算是帮了本相一个大忙,你瞧着有些眼生,叫何名字?”
“今日在书房伺候的本是清和,他似乎生了重病,管家便安排奴才来此伺候,奴才名唤长河。”长河低着头站在远处双手垂在身侧,似是不安的捻着自己的衣角。
王相嘴角笑意不减,目光中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长河,此人方才虽然有些冒失打翻了架子上的香炉,倒是为自己指了一条明路,“今日起你便在本相跟前伺候吧。”
“是。”长河垂着头,额前的发丝垂落,挡住他的神色,亦是挡住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
闻言,王相袖子一甩,快步走回书桌前,取过一侧的笔墨,走笔龙蛇间一封密信便写好,“长河,去将管家寻来。”
“是。”
话音一落,长河快步走至门前,推门而出,王相坐在书桌前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影一,去查查此人背景。”
语罢,耳畔风声穿过,随后一道黑影从窗口跃出,片刻便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江妤几人已然将行李收拾完毕,江家众人正围聚花厅之中,相顾无言,司徒蔷望着自己才回来不足一月的女儿,倏忽间便红了眼眶。
见此,江垣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心中亦是惆怅万分,这大约是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绪,他头一偏望向坐在江妤身侧的两人,“将宛宛照顾好。”
“父亲放心,我自然会保护好宛宛。”
“江大人放心,宛宛于我比命重。”
京郊城外,一辆装饰简约的马车轧过积雪晃晃悠悠行驶在官道上。
寒风簌簌,江妤撩开马车一侧的车帘,探头朝外望去,只见沿路的村落被白雪覆盖,遥遥传来几声犬叫和鸡鸣。
她正瞧得起劲,修长的手掌从身后探出,越过她的脑袋,覆在她冰凉的手掌之上,将那车帘落下,带着温柔吐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外头风这般大,莫将自己吹得风寒。”
闻言,江妤笑着回头,将自己冰冷的手掌塞入苏念麟怀中,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小师兄,好冷哦。”
见此,苏念麟无奈浅笑,长臂一伸出,将她揽入怀中,宽大的斗篷扬起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在其中。
忽然身侧传了一阵咳嗽声,江妤从苏念麟怀中探出脑袋,顺着声音望去,原是江子安满脸嫌弃的望着两人,“我虽知二位定了亲,但如今我孤家寡人一个,二位可否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听得此言,江妤脸颊两侧爬上一抹红晕,娇蛮地瞪了眼江子安,并不如往常那般从苏念麟怀中撤出,反而抬手环在他劲瘦的腰间,脸颊贴在他胸口处,“哥哥若是觉得一人寂寞,待到了北疆好好与温姐姐说说,明明万分在意她,却还要装着与她保持距离,你不累,我瞧着都累。”
话音一落,马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马车轧过积雪的声音响起,马车外寒风萧瑟,沿路的村子中遥遥传来些许人声,江妤依靠在苏念麟怀中,心中暗道若是自己不将他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开,也不知他们要耗到何时。
如今虽说朝堂之中形式诡谲,但这与他们又有何干系,反正皇帝舅舅一早便布好局,等着宁王与王相钻,如今他们前往北疆明面上瞧着是为了那尸坑去的,实则是为了寻到温凝的兄长,彻底查清数年前那场战役究竟因何而败。
江子安沉默良久,瞥了眼江妤,随后依靠在那马车壁上,撩开车帘,瞧着不远处的村子炊烟袅袅升起,透过稀疏的枯枝依稀可见,一座院落中,一对青年男女相拥而立,少女仰头望着跟前的男子,羞涩一笑抬手拂去他发间的白雪。
他沉默着放下车帘,不知是否因江妤方才所言,他此刻竟格外地想那远在北疆的温凝。
而此时被江子安所思念的温凝,正立在先前发现尸坑的茶棚前,她皱着眉望着眼前破败的茶棚,忽而打了个喷嚏。
“阿姐,莫不是受了风寒?”正蹲在坑边查看的阿眠,听得动静扭头望去。
只见温凝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无碍,约莫是江子安在骂我。”
自那日发现这尸坑时,她便让人去将那茶棚主人寻来,奈何那日阿眠晕倒在温家旧宅,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人,如今才发现那人早在发现尸坑那日便挤在人群中逃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片刻那苍鹰便扑棱着翅膀落在温凝肩上,侧着头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随后极通人性的抬脚递到她眼前。
见此,温凝取下它爪子上的竹筒,展开信纸一瞧,嘴角露出笑意,原是江妤送来的信件,他们几人已然从京城出发赶往北疆,她先前所需的药材如今多半已到北疆境内,大约用不了几日便能到她手中。
“阿姐,这似乎是鲜卑用来处理叛徒之刑。”阿眠跃入坑底,只见坑底似乎刻着不少鲜卑文字,她余光一扫便瞧见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掩藏在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