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不醉人
“那林公子手掌的伤口如何解释?”一早便知此人不会轻易认罪,她柳眉轻挑,指着他包扎好的手掌问道。
林允之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掌,过了片刻,他才开口,“我想为阿眠姑娘做一个木雕,意外划伤的。”
“那木雕在何处?”
林允之顿时无言,哪有什么木雕不过是他为了脱罪找的借口罢了,他神色晦暗不明,忽然暴起,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便要刺向江妤,锋利的刀锋划过江妤衣袖。
身侧的苏念麟一把揽住江妤,将她带离那处椅子,转身一脚将林允之踹飞出去,冷声道:“方才给你的警告,看来你是全然未听,阿七此人涉嫌杀人方越大人,将他押入刑狱司大牢。”
说罢,瞧也不瞧地上的林允之,着急忙慌地望着江妤,查看她是否受伤。
而林允之瞧着向自己逼近的阿七,挣扎着向后挪动,口中不住地叫喊着,“我乃荔城城主之子,尔等奴才竟敢动我?”
与此同时,温凝等人站在城主府门前,敲了半晌门却未等到一人来开门,两人对视一眼,便带着周桂花往一处矮墙走去,随后温凝将周桂花提在手中,飞身一跃便落在墙头。
她探头往围墙下望去,以往戒备森严的城主府竟未瞧见一个侍卫,心中顿起疑惑,随着一声轻响,江子安落在温凝身侧,两人辨别一番方向,便跃下墙头带着周桂花往方越院中走去。
路途中竟一个巡视的守卫都未瞧见,两人心中满是疑惑,很快三人便寻到了方越的院子,周桂花一踏入院子便瞧见地上那具女尸,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具女尸,在瞧清她的脸庞时,顿时心神俱裂扑倒在那具尸体上,不停地哭嚎。
屋内的江妤二人,听得动静从屋内走出,她与温凝对视一眼,瞧见她眸中的肯定,心中便知女尸身份已定,确实是周桂花失踪的姐姐,却不知为何与她所描述的死因有些许出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捏~(昨天因为内耗所以断了一天调整心态,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宝宝)
第66章 拼图66
月色笼罩着整片院子, 将跪在地上的周桂花影子拉得极长,周桂花低低地悲泣声伴随着哭嚎的寒风,让人心生怜惜。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周桂花的哭声渐渐停歇,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抬眸眼中满是悲伤与恨意。
“还请江姑娘为我做主。”她跪在地上, 朝着江妤的方向膝行而来, 抬手扯住江妤的衣摆。
江妤顺着她的力道, 低头只见周桂花手冻得通红, 脸上沾满泪水,眸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江妤俯下身子, 将跪在雪地中的周桂花扶起。
“你是如何得知你姐姐遭人杀害?”江妤瞧着身前已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周桂花, 轻声询问。
听得此言,周桂花垂泪道:“前些日子,奴婢因身子不适,在房中休息, 那日便让姐姐代奴婢来林府上工,按照寻常的时间, 酉时便该回来, 可奴婢等到了亥时都未等到长姐, 一时心急便往外头寻找而来, 路途中偶遇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 他带着长姐的玉佩与奴婢说, 长姐已被人杀害。”
语罢, 周桂花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双眸泛红。
不远处的温凝瞧着她这番模样, 问出心中疑虑,“那你从何得知是方越杀害了你姐姐?”
自方才踏入院子,她瞧见那具女尸湿漉漉的模样,便知是江妤二人将那尸体从水井中捞起,温凝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人会将自己杀害的尸体丢入自己院子的水井中。
“那夜奴婢听闻那神秘男子所言,心神俱裂,第二日便在府中寻找长姐下落,同自己交好的婢女打探消息,并未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可不知为何,奴婢寻找长姐一事被林公子所知,他便让身边的小厮与奴婢递了消息,说奴婢的长姐死于方越之手。”
随着周桂花话音落下,江妤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她绕着周桂花走了一圈,随后停在那女尸跟前,她蹲下身子,望着周桂花,"你今日下午在宴席上,分明与我说你姐姐被方越凌虐致死,你又是为何会知晓的如此详尽。"
寒风呼啸,跪在雪地中的周桂花,望着身前少女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顿时偏过头眼神躲闪,沉默不言。
见此,江妤顿觉好笑,她掀开方才自己盖在那女尸身上的白布,周桂花顿时神色大变,只因那女尸身上竟无任何外伤,方才只顾着确认那具女尸的身份,竟露出如此大的破绽。
瞧着她心虚的模样,江妤发出一声冷嗤,今日午后瞧着此人不顾强权,告发方越只为替自己姐姐伸冤,还以为二人姐妹情深,如今看来似乎此人另有私心。
就在此时,周桂花又发出声低泣,“是奴婢偏听偏信,只因林公子身旁的小厮与奴婢说,长姐被人凌虐致死,奴婢这才信以为真……”
“那你为何不到刑狱司及时报案,非要等到今日在宴席上揭发方越?”还未待周桂花说完,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江子安,冷哼一声开口道。
“那是因为奴婢……”
“你可是要说,那是因为你人微言轻,而方越为朝廷重臣,你害怕被报复,亦或是害怕苏副城主官官相护所以不敢报官,而宴席上你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我身前,便料想我当着众人之面无论如何都会接下此案。”江妤截断周桂花的话头,走至她身前冷声道。
听得此言,周桂花脸色骤变,她抬眸望向身前几人,瞧着几人皆是冷漠地望着自己,忽然她便笑出了声,状似疯癫。
她低着头笑了片刻,复又抬头满脸泪水,眸中的悲伤却消失殆尽,她缓缓站起身子,神色冰冷,“我只是想活着,过富足的生活,有错吗?”
话音落下,周桂花直直地望着江妤,复又开口,“江姑娘你不过是命好,生来便是京城高门贵女,来了这荔城又被苏副城主护在羽翼之下,倘若你同我一样,想必你比我还要不堪。”
原以为江妤听得此言会恼羞成怒,谁料她只是冷冷地瞧了自己一眼,转身走至那女尸身侧,“让我猜猜,你为何要利用你姐姐之死来帮助林允之诬陷防御,想必是他答应你事成之后便抬你为通房?”
周桂花顿时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望向江妤,她竟猜的一字不差。
“好奇我为何会猜出?那你先告诉我为何你长姐会在方越院中的水井里。”
夜空中又飘起片片雪花,落在那女尸身上好似在掩盖丑陋的真相,周桂花站在水井边,目光低垂望着那具尸体,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悲伤气息,一件城主府的丑事被她揭露而出。
原来那位孙姨娘似乎来自苗疆,长得极其貌美,整个人身姿娇软,在入府前被林允之看中养在府外的宅子中,起初林允之待她极好,可男人嘛花心得很,怎愿意吊死在一颗树上,未过许久林允之开始流连于花丛之中,两人时常争吵,某日林允之竟将一位花娘带回自己与孙姨娘的院子。
这可坏了大事,孙姨娘一气之下便给林宏下了药,春风一夜,那苏姨娘床上功夫极好,林宏识了趣儿,便将她纳入府中,两人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竟又旧情复燃,被周桂花撞见,她便威胁林允之抬她为通房,谁料他竟起了杀心。
恰好那日周桂花身子不适,让她姐姐周云香代她上工,她姐妹二人一母同胞长得极为相像,林允之一时认错了人,误杀周云香,恰好被来寻找姐姐的周桂花瞧见,她疯了似的逃跑。
就在她即将被林允之抓到杀害之际,周桂花遇到一位极为貌美的女子,她冲着林允之一抬手,他便如提线木偶似的停住动作,随后那女子取出一枚银针刺入林允之檀中穴之后,便飞身离去。
再度清醒过来的林允之,竟开口要与自己合作,将周云香的尸体抛入方越院子中的水井里,随后在过几日的宴席上出来指证方越强抢民女一事,若事成便会抬她为通房。
将压在心头许久的事吐露干净,周桂花吐出一口压在心头的浊气,目光坦然地望向几人。
“那貌美女子,你可还记得她的长相?”江妤飞快抓住周桂花话语中的重点,她转头望向身侧的苏念麟,眸中满是疑虑。
“那女子面如芙蓉,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瞧着约莫双十年华。”
听着这外貌描述,江妤心中有了人选,她踮起脚尖附在苏念麟耳畔,“小师兄,方才周桂花所言,那林允之好似中了蛊。”
“没错,但究竟中了何种蛊虫,还需回刑狱司瞧瞧。”苏念麟耳畔传来江妤温热的吐息,耳尖泛起微红,他侧过头深邃的眼眸中含着温情,“宛宛,你可曾想过周桂花为何对林允之与孙姨娘的旧事如此了解?”
与此同时前往林允之房中探查的江子安,从院墙外翻身入内,他将手中一物抛向苏念麟,“瞧瞧,我寻到了何物?”
苏念麟抬手接住,入手冰凉,他定睛一瞧竟是一块铜制令牌,上头的纹路似乎与那日在清河县李家村后山寻到的一模一样,他眸子紧缩,顿时怒火中烧,原来那日想要江妤性命的杀手是林允之的人,就是不知林宏是否知道此事,又或是他直接参与其中。
几人瞧着随宁王离去的林宏至今未回,温凝目光扫过四周,当即从屋中寻了一条被褥将那女尸裹住带回刑狱司,周桂花颓丧地跟在几人身侧。
夜空中的雪愈下愈大,江妤等人踏着风雪往刑狱司走去,好在路程不远,几人很快便回到了刑狱司,发丝间覆满白雪,踏入书房,苏念麟瞧着江妤满头白雪的模样,转身取过架子上的毛巾,轻柔地替她将发间的扫落。
“说一说,你为何会对林允之与孙姨娘的旧事如此了解?”江妤整个人埋在柔软的毛巾之间,唤过一旁的珠紫,让她瞧瞧那位孙姨娘是否清醒后,便望向周桂花。
听得此言,周桂花身子一僵站在原地,双手紧张地不住揉搓着衣摆,一不留神露出手腕间的刺青,江妤顿时眸光一厉,快步走到周桂花身旁,抓住她的手腕抬起,露出腕间清晰的蝎子刺青。
“你不是周桂花?你究竟是何人?”
周桂花见自己暴露,抬手一掌拍向江妤心口,两人距离极近,身侧的苏念麟来不及救援,只得大喊,“宛宛侧身避开要害。”
与此同时,江妤瞧着即将拍到心口的掌风侧身躲过要害,周桂花一掌拍在江妤胸口,江妤整个人倒飞出去,周桂花瞧着自己并未一击毙命,飞身上前准备补上一掌,此时苏念麟飞身而来一把接过江妤,抬脚踹在周桂花胸口。
只见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倒在门口,吐出一口鲜血,周桂花死死地盯着江妤,似乎在确认她的伤势,谁料下一瞬江妤竟好似一个无事人,从苏念麟怀中站起,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的望着温凝道:“好在今日温姐姐让我穿上了金丝甲,否则她那一掌我非死即伤。”
见此,周桂花便知自己再无机会动手,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距离门口仅有一步之遥,她挣扎着起身,飞身一跃便要从门口逃离,手还未触及到木门,便被一柄长鞭拦住。
“伤了宛宛,竟还想跑?”温凝冰冷的嗓音从周桂花身后响起。
周桂花僵立在原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血影的人为何会在荔城?”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今天的小学生推理写的有点卡,所以来晚啦!
第67章 拼图67
周桂花背对着几人, 眸色微颤,手扶着门框,暴起些许青筋。过了片刻她放下抬起的手, 讪笑着开口,“江少卿说笑了,我只是一介婢女, 并不知你方才所言的血影是何?”
她目光扫过四周, 瞧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江子安, 双手环胸, 目光冰冷地望着自己,周桂花在心中估算着自己到门口的距离,趁着几人不备, 转身飞快地向门口扑去。
眼看着此人便要破门而出, 江子安抬手一甩,只听一声利器入肉的声响,周桂花应声倒地,方才她中了苏念麟一脚本就身受重伤, 如今暗器入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她倒在地上, 眼眸直直望着一步之遥的木门, 眸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面如死灰。
瞧着她倒在地上, 再无动作, 江子安缓缓走近, 蹲在周桂花跟前, 捏住她的手腕, 递到她眼下, “这刺青便是你身份的证明,你还有何可狡辩?”
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燃着的油灯劈啪作响,周桂花仰躺在地上,眸光扫过一旁的江妤,心中满是恨意,若不是因为此人识破自己的伪装,她何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忽然她发出凄厉的笑声,竟笑出了泪水,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直直望着江妤,“是,有人花千金买江姑娘的性命。”
听得此言,苏念麟脸色骤变,飞身而来。
“哥哥,卸了她的下巴。”江妤瞧着周桂花神色莫名,心中一惊,大声喊道。
却为时已晚,江子安刚触及到她下巴时,周桂花已然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嘴角溢出鲜血,而她却笑得一脸挑衅,“你们可是还在好奇我究竟是何人?我便是周桂花,那具女尸确实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
说罢,周桂花依在墙边瞧着几人因她所言,脸色骤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口中鲜血不断喷涌而出,片刻之余,她目光朦胧好似瞧见了周云香站在虚空之间望着自己,“姐姐,对不起。”
她的手滑落在地上,江妤疾步赶来想要探查一番,却被温凝拦住,方才周桂花袭击江妤那幕,叫人胆战心惊,“此人极为阴险狡诈,小心有诈。”
江子安抬手覆在周桂花脖颈间,随即抬头冲着几人摇头道:“死了。”
见此,江妤拨开温凝挡着自己的手臂,走至周桂花身前,仔细翻过她的衣物,果然如她所料,在周桂花胸口处摸出一块与林允之房中寻到的一模一样的令牌。
身侧的江子安顿时神色大变,抬眸望向站在江妤身后的苏念麟。
“念白,去将林允之带来。”苏念麟冷厉的眸中压抑着怒火,他冲着屋外的念白喊道,“等等,我亲自去牢房中见他。”
他推门而出,恰逢珠紫神色慌张赶来,“公子不好了,从林府带回的那位姨娘不见了。”
“什么?”江妤一惊,此人疑点重重怎会无故失踪,她转头望向温凝,“温姐姐,我们分头行动,你与哥哥随着珠紫去寻孙姨娘,倘若实在寻不见便带上猪崽,让他引路,我与小师兄去牢房中会会林允之。”
“那你小心些,倘若遇到什么危险便躲苏副城主身后。”温凝抚过江妤发髻,轻声嘱咐。
夜色深沉,书房通往牢房的道路两侧挂着几盏气死风灯,寒风呼啸而过,灯盏随风而动,不远处的树影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狰狞。距离牢房不远处的林子中,传来阵阵乌鸦的啼叫,为这夜晚平添几分诡谲的气息。
好在书房距离牢房的路程并不远,两人很快便走至牢房门口,刚一踏入,便听得林允之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你们这群狗奴才,我可是城主之子,尔等竟敢对我不敬,仔细着尔等的项上人头。”
“林公子好大的官威?开口便是随意定下旁人生死。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林公子应当没有官职在身。”江妤看着林允之头发散乱,状若疯子般抓着牢门,冲着狱卒大吼大叫。
他听着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林允之目光淬毒地望向江妤,满腹怨恨,“我劝你快些将我放出去,倘若我父亲得知你们将我抓入牢中,必然有苦头给你们吃。”
原以为将林宏抬出,江妤二人便会有所忌惮,谁料江妤瞧也不瞧他一眼,寻了张椅子坐下,而苏念麟冰冷的目光好似看死人一般,扫过林允之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冷战,颤抖着缩回墙角。
狱卒见此二人,当即弯腰行礼,“大人,此人自入狱以来,一直在辱骂您与江姑娘,属下问他案件的相关问题,他皆是不言。”
听着下属的回禀,苏念麟微微点头,随后冲着几名狱卒挥手,示意几人离开。
见状,几名狱卒飞快从牢房中退出,贴心地为二人将牢房门带上。
瞧着朱红色的大门被轻轻掩上,江妤缓缓起身,往关押着林允之的牢房走去,随着江妤二人走近,林允之不复方才嚣张的模样,瑟缩着向后退去,江妤轻微的脚步声仿佛踏在他的心头。
“说说吧,你为何要杀方越与周桂花的姐姐?”江妤顺手拖过一张长凳,坐在牢房前垂着眸隔着牢门,望着贴墙而坐的林允之。
听得此言,林允之垂在身侧的手掌忽然紧紧攥住,面上却无明显异常,冷冷一笑,“真是笑话,方越大人乃是我父座上宾,而那周云香我见都未曾见过,我为何要杀她?”
江妤瞧着此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玉佩,“当然是周桂花撞破你与孙姨娘的奸情,你这才要杀人灭口。”
瞧着江妤手中垂下的那枚熟悉的玉佩,林允之猛然从地上爬起,扑到牢门处,伸出手便要从江妤手中夺过那枚玉佩,手还未触及到,便被苏念麟剑柄敲开。
“很眼熟?这枚玉佩便是我在周云香尸体旁捡到的,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日在沁香楼的画舫上,这枚玉佩还挂在林公子你的腰间吧。”江妤瞧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蹲在他身前将手中的玉佩拖在手掌之上。
见此,林允之捂着被打痛的手腕,强装镇定,“我那日回府后,这玉佩便丢了,说不准就是那个叫周云香的贱婢将我的玉佩偷走,你们如何能仅凭一块玉佩便说我杀了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