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水蔚蓝天
重名的书籍,内容真的一样!
她安心不少,表示这些已经看过,托掌柜的拿其他历史书籍来看。
“哗众取宠!”
冷不丁的,又是一声嘲讽。
张梓若回头一瞧,又是那个人!
不由得心生怒意,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还有完没完?不理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叱道:“读书人应是最知礼的。不知缘由而妄自出言讽刺,着实无礼!
君子敏于行而慎于言,不曾读过吗?
若是读过,只知道背诵句子,而不知道践行,我看你书也白读了!倒不如我这乡野村妇知礼!不如早早出去,还大家一个清净!”
“好个泼妇!不知从哪听来一句话,倒来说我不是。”
那高个儿蓝衣书生合上书卷,小心放回原位,指着张梓若手下的一摞书骂道:
“不会读书就不要玷污经典!什么腌臜臭的,竟来此强装高雅!你连史书有什么都不知道,一看便知非读书之人。
这么多书,你三五下便匆匆翻过,看不懂还要装腔作势,让掌柜再给你多拿书籍。不是糟蹋书籍,哗众取宠,是什么?”
张梓若皱眉:“你怎知我看不懂?我是浏览书籍内容和我读过的是否一致,自然不需要仔细查看每一页。
倒是你,妄下定论,无端指责,何尝有读书人该有的礼节?”
高个儿书生嘲讽地笑笑,细长的眼睛斜斜睨着张梓若。
“你这样装腔作势的女人我早已见识过!强行附庸风雅,最会说些歪理哄骗脑子不清楚的男人!
你既说读过书,我且问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出自哪一本书?”
见两人争论,书斋内的书生们也不读书了,饶有兴致地看他们对答。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时人常听多用,有时候连商贾也能说上一嘴,但若问他们出自哪一本书却多不知道。
对读书人而言,这又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
如果连这个问题都答不上来,这女子定然是在说谎。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张梓若从容泰然。
“多行不义必自毙,出自《春秋左传·隐公元年》记郑庄公语。
此句的意思是,不义的事做多了一定会自食恶果而灭亡。
意在劝人多行仁义之举,做人做事不要违背道义。
我也来问你一句,‘多行不礼,必自及也’出自哪一本书,是何意?”
高个儿书生脱口而出:“出自《春秋左传·襄公四年》。
意思是不合礼的事做多了,最终一定会危及自己,自食恶果。
意在劝人应遵守“礼”的规——”
侃侃而谈的书生蓦然卡了壳,洁白的脸庞一点点涨红。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在考校自己的学问,而是在点他!对方也不是父亲后院附庸风雅,排挤他娘的虚伪无知之人,而是真正有学问的人!
顾云淮饶有兴致地瞧瞧红脸的书生,再看看张梓若,漂亮的丹凤眼中眸光闪闪。
书斋中的众人瞧向张梓若的眼神也暗含赞赏。
不吵不闹,以理服人,最难能可贵的是让对方自悟,可见是位腹有才华的妙人。
红脸的书生转过身去,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急匆匆的让掌柜结账。
待付过钱后,他站在张梓若面前,双手托书,认认真真朝张梓若地行上一礼。
“在下于越,方才自以为是,以偏概全,对您口出恶言,唐突了您。
这两本史书烦请您收下,原谅我的不敬之举。”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既道了歉,书便收回去吧。”
张梓若从掌柜新拿来的几册史书里挑出一本,“掌柜的,这本多少钱?”
“一两七百六十二文。”
“我来!我来!”于越迫不及待地拽下荷包要帮买。
“不用劳烦。”张梓若自己付钱。
“夫人息怒。请容在下以书代礼,给您赔罪。”
于越一手推挡,一手往外倒银钱。
小反派左右瞅瞅,挤进两人中间,抱着手臂,望着面前柜台油亮的木板直蹙眉。
张梓若把于越的银两推回去。
“公子若是实在想要帮忙,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知可有考童生的作业卷子借我一观?”
童试是科举考试的最低一级。
若她想要教出个名堂,少不得要研究一下科举相关的知识。
于越了然地笑笑,“可是家中有人考科举?”
张梓若摸摸顾云淮的小脑袋,笑道:“家有一宝,将来想要送他下场考试。”
于越瞅瞅到自己膝盖位置,神色淡然的小萝卜头。
“……现在看卷子,也太早了些。”
张梓若摇头,“学习不嫌早。不止他学,我也要学。”
“你学?!”于越细长的眼睛都睁得宽了些。
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伤人的话。
女子又不能考科举,学了又有什么用呢?
张梓若瞧出他的未尽之言,说道:
“亡夫是一位秀才,他双亲早逝,乡邻宗族对他多有照顾。
考上秀才后,他回馈宗族乡邻,开了一家私塾。
只收极少的束脩,以求培养更多的读书人,让孩子们出息。
乡间孩子求学不易,我想继承他的遗志,教书育人,让孩子们识得几个字。
若是可以,希望能精进自己的学问,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教育。
不敢奢求他们在科举一道有所成,但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多学一些,总是没错的。”
书店角落,一位衣衫洗得稀薄发白的老者,缓缓抬起头来,第一次看向门口柜台旁的张梓若。
第8章 何不守男德?
张梓若的话,在书斋内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读书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甚至有人直接出言训斥。
“荒谬!女子教书,古之未有!你去教书,岂不误人子弟?”
“女人家学些琴棋书画、管家女红的技艺,尽够了。若想读书,不如多看看《女诫》。
你这般抛头露面,胡作非为,就不怕你亡夫地下有知,死不安宁?!”
张梓若冷笑:“都说读书使人明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目光狭隘小心胸者,学再多,也不过学了个迂腐二字!”
“无知妇人安敢多言!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如此!”
“规矩?哪项规矩不是人定的!
谁说以前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对的?
古早的时候是母系社会,你们怎么不按照古早的规矩走?
要什么三妻四妾,一个女首领把你们收了尽够了!
做什么抛头露面,在这儿读书,何不回去看婴儿养牲畜?何不守男德?!”
“强词夺理!无耻!无耻至极!”
最早出言叱骂张梓若的小胡子书生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同伙们也不逞多让,不顾掌柜的劝说,指着张梓若的鼻尖骂道:
“像你这般不知礼义廉耻、勾搭外男,让亡夫蒙羞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正劝说张梓若不要大动肝火的于越:“??”
外男不就是他吗?
他气恼道:“老匹夫!安敢污人名声!”
男女来往之事,是最好污蔑,最难澄清的,越辩越黑。
对男子来说如此,对女子来说,更是尤其艰难。一盆子脏水怎么都洗不干净,除非投河自尽。
对方拿此大做文章,于越吵不过对方,气得白脸变红脸,眼睛都是湿润的。
顾云淮小眉头紧锁,未知野鬼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娘,怎容这些人侮辱?他气势沉沉地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为好心野鬼的名声而战,突然被拎到了后面。
张梓若让他远离战场,拨开于越,扬声道:
“古话说得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你!”
她点点污人名声的眼下青黑的男人。
“你!满肚子男盗女娼!
所以只能看见男盗女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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