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莉谢
对方其实也看出陈曜他们这帮人非富即贵,不太敢惹,所以挨了陈曜一拳也只敢和他们推搡而已,否则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他们这帮富家子弟还真未必是对手。但肖叶来可不肯善罢甘休,看得出他是常打架的,他肖叶来打架可不是靠的能打,而是先喊出名号来,所以经验丰富,一边揪住一个黑衣男子放倒他,一边笑道:“别叫了,我和陈曜的名字都不管用,伍诚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伍诚从看到姚雪衣衫不整的那一刻就已经热血上涌,哪里还听得进话,一面挥拳一面道:“你们是谁叫的人,是不是陆思筠!找女人麻烦算什么本事?”
对方估计也只是收钱办事,选在寰府就是为了姚雪在她的住处,乃至上海都待不下去。唯一没有算到的是竟然会冒出个姜黎黎,还带了一帮他们惹不起的富家子弟过来,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束手束脚,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互相仓皇对视,又看向那个领头的男子,像是萌生了退意。
“他们想走。”肖叶来立刻看了出来,一面指挥道:“伍诚,抓住他们。“一面朝远处招手。
真来了一批人,十来个,穿的全是便服,但看那身形和气质就不善,一个个板正得很,还有战术,正撒网一样飞速包抄过来,这群黑衣人常年干灰色产业,哪里不知道来者不善,立刻放开姚雪,不敢再纠缠,纷纷作鸟兽散,那些便服立刻加速追捕,肖叶来自己拖住一个,还有闲心指挥他们,道:“那边还有个呢,快追,一个也别放跑,到时候好指认是谁指使的。”
姜黎黎没有闲心管这些,她虽然高中时就长到一米六七,但如今瘦到只有九十斤,混战的时候她简直是狂风暴雨里的苇草一样脆弱,但还是在黑衣人逃走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姚雪身边。
“没事了,没事了。”她将自己身体覆盖在姚雪身上,挡住她衣不蔽体的身体。姚雪穿的是一件杜嘉班纳的连衣裙,顶尖的牌子各有各的气质,杜嘉班纳的华丽印花和版型简直是为姚雪这种蜂腰大胸的沙漏型身材而生的,可惜这件印满繁花的连衣裙如今被撕得稀烂,露出姚雪里面穿的裸色胸衣和大片大片的皮肤,连内裤也看得到。她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发散乱,是被刺激得失去了反应能力的状态。连抬起眼来看一眼姜黎黎都做不到。
“是我,姜黎黎,你安全了。没事了。”姜黎黎竭力安抚她,感觉她如同一只吓坏的小狗一样在颤抖,她一面抱住姚雪,一面朝陈曜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陈曜正在怒斥寰府匆匆赶来的物业经理,没有注意到这边。
伍诚冲了过来。
“阿雪。”他一上来就想拉姚雪起来,道:“没事了,是谁找你麻烦,是陆思筠吗?”
姚雪顿时被吓得一缩,几乎弹了起来,又仓皇地想逃走,姜黎黎连忙抱住了她,朝伍诚怒骂道:“你先闭嘴,衣服脱下来。”
伍诚也是笨,这时候还反应不过来,还在纠缠问个不停,姜黎黎恨不得给他一拳,叫陈曜叫不动,只能道:“肖叶来!”
肖叶来倒是来得快,扔下他的追捕行为就过来了,但陈诗妍也来得快。
伍诚还在追问“是不是陆思筠”,姜黎黎抱着姚雪,见她死盯着地面,一副应激的样子。一眼瞟见地上散落的传单,上面印的正是十八岁在酒吧衣着暴露的姚雪,穿着三点式的泳装,头上还戴着兔耳朵……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往前一扑,将那些传单都捡起来。
“没事了,别看这些。”姜黎黎一面捡一面说,伍诚和肖叶来也捡,只有陈诗妍还在抱怨:“自己做的事,现在又不敢看了?还成别人对不住她了?”
“你能闭嘴吗?”姜黎黎道。
陈诗妍本来就看不起姜黎黎,没想到她还敢怼自己,又看肖叶来和自家哥哥都对这事无比上心的样子,心中大为光火,见伍诚还在说“一定是陆思筠”,顿时爆发了。
“怎么就一定是陆思筠!”她尖声嚷道:“坐台的是她姚雪,抢人未婚夫的是她,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还成陆思筠的错了?有本事她当年不要坐台啊,明明是她自己好吃懒做,想不劳而获,留下黑历史,别人重复一遍,还成别人的错了?”
她这一声不像是骂姚雪,倒像是积怨已久,骂的是那些围绕她们这个阶层男人身边的外围、网红、以及各种边缘小明星,骂的是这些年她们做医美,节食,为了和身边的男人拉扯而费尽的心机。当然这一声也完美继承了她们妈妈辈的逻辑:男人自然是见色起意,坏的都是勾引他们的贱女人。
姜黎黎气得发抖。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疯了?”她抱着姚雪,手指都在抖,恨不能给陈诗妍两巴掌,伍诚也是个孬种,问什么,除了陆思筠和他妈,还能有谁?他问,不就是不想自己去查……还有肖叶来,还有陈曜……此刻她抱着姚雪,如同浮在木板上的幸存者,打湿的身体又潮又冷,而他们却在游艇上隔岸观火……
但她没想到,下一秒姚雪会爬起来。
她身上仍穿着那身衣不蔽体的连衣裙,撕碎的鲜艳印花如同一道道裸露的新鲜伤口,挂在她丰腴而雪白的身体上,她的黑卷发散乱如海藻,如浓雾,满脸的妆已经花了,沾着泥土和眼泪。手臂和膝盖上也全是挣扎的擦伤和血迹。
但她就这样朝陈诗妍冲了过去,用她嘶哑的声音,朝陈诗妍嚷道。
“是!我是陪过酒,我是做过气氛宝贝,我是你眼中的坐过台!我不劳而获,我道德败坏!但我有得选吗?”
她像一个疯子,一个嘶吼的怨灵,或者一个战士。她的额侧青筋暴起,脸色涨红,这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女人,而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你的爸爸在上海的商场上指点江山,我的爸爸在工地上摔断腿。你的妈妈在美容院做脸一睡两小时,我妈妈卖早点凌晨四点就出摊,下午才回来,站到小腿静脉曲张,仍然付不起我的补课费,是她不够努力吗?我有得选吗?你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匹纯血马,我十六岁不去陪酒我爸的髋关节就没有钱置换,他连止痛药都省着吃。医生让他一个月吃四瓶药,他一瓶药省着吃了两个月,痛得受不了才吃一颗。是他不够能吃苦吗?“
她不像在骂陈诗妍,而像是在骂他们所有人,陈诗妍、陈曜、肖叶来,也包括那个手上拿着印着她暴露照片追问着是不是陆思筠的伍诚。
她甚至是直接朝着伍诚问的。
“我走到今天,我手中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血,我的汗。我真占过你们男人的便宜吗?我十六岁出来陪酒一晚上六百块是轻松钱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每时每刻都轻松快意吗?我不够美吗?不够温柔体贴吗?我看着你的时候没有让你觉得自己被全心全意崇拜被爱吗?我哪次没有让你高潮吗?我的高潮呢?我不值得这个价钱吗?”
“而你呢,你们呢?你花的每一分钱,你付出了什么努力?你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你嫌我低贱,嫌我不够高贵,嫌我用尽手段,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不劳而获!我已经出卖我的体力,出卖我的青春,我的身体,甚至我的尊严,我的爱情,我出卖我身体的每一寸,我的每一滴血每一滴骨髓都被你们,你们这个阶层,这些人榨干了,我哪一分钱是不劳而获,你告诉我!你们告诉我!”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似乎被这一番话给震得哑口无言,她的怒火,她的眼泪,她嘶哑的控诉,简直如同泣血一般,如同熊熊燃烧的山火,没人能直视她此刻布满血丝的眼睛。
姜黎黎站在她身侧,也说不出话来。肖叶来脱下他的毛衣,要上前递给姚雪,她应激往后退。姜黎黎接过去,披在她身上抱住了她,她比姚雪矮,像狮子与豹子,所以受伤的狮子躲在豹子怀里发抖才格外让人悲伤。
“我们走。”她告诉姚雪,没有看身边的任何人,搂抱着她,穿过众人,上了肖叶来的悍马,是姚雪一直说总有一天要开一辆去旅游的悍马,带着她逃离这一切。
第37章 第 37 章
姜黎黎带着姚雪回了自己家。
她其实不是擅长收拾残局的人,尤其是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悍马的车如何锁车门她不知道,中途路过车流的时候,姚雪把头靠在车窗上,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车流,有种濒临疯狂的神色,姜黎黎心中很担心她会忽然跳下去,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好在姚雪自己很顽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肖叶来的毛衣套在了身上,刚好遮住大腿。下车的时候,脸上也干净一点了,不像之前狼狈,虽然还带着点灰尘,至少没像之前一样眼睛红肿全是眼泪了。
从地下车库上去,在电梯里姜黎黎说不出话来。等到进了门,才放下心来。云玺千不好万不好,只一样好,落地窗都是封闭的,跳不下去。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拿衣服给你换。”姜黎黎不是擅长做家务的人,照顾起人来也有点顾前不顾后,看姚雪自己在沙发上安顿下来,匆匆拿了她留在这的睡衣给她穿,又给她倒了温水,拿了冰箱里的冰淇淋和甜食给她吃。
姚雪坐在沙发上发呆,愣愣的,姜黎黎以为她没听见自己说话,没想到她还是站起来,自己进了浴室。
等她从浴室出来更是比一百年还要长,房间里静得吓人,姜黎黎都在回想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刀片在浴室的时候,她终于出来了。
仍然是雪白湿漉漉的大美人,只是像少了点心气。姜黎黎竭力不显出担忧她的样子,招呼她坐下来一起吃东西。陈曜的消息这时候发过来,是说那些攻击姚雪的人已经全部抓住了,正在做笔录,事情都解决了。
但事情如何解决?那边是陆家,虽然在他们那阶层是边缘,不然也不会死抓着和伍诚的婚事不放,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座越不过去的大山。陆家做物流行业出身,到哪不需要和地头蛇打交道?做这种法律边缘的事是手到擒来,陆思筠估计从小耳濡目染了不少,不然不会一上来就使这种手段。其实还是年轻,同样是一个家中长大的她堂哥陆骏,前两年在夜场因为个公主落了他面子,直接关起门来虐待了几小时,随从顶罪,他出去避风头半年,回来仍然人人叫陆少。
陈曜他们当然看不惯这些手段,毕竟越边缘的人物越凶恶,不如他们稳坐王座的体面。但不等于他们真会为姚雪出头,他们不过是“朋友”,关系淡如水,细如游丝,最多说一句陆思筠做得过分,已经是很有正义感了。
真正能保护姚雪的只有一个人。
而伍诚的沉默已经说明态度。他也有姜黎黎的联系方式,至今一言不发,订婚后和姚雪藕断丝连表演深情的是他,如今安静如鸡的也是他。
姜黎黎不知道姚雪想没想到这点,但看她坐下来在茶几上和自己一起吃东西的样子,又显得异常平静。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音响在放歌,这还是陈曜前两天送姜黎黎的音响,贵过一辆车。
“这音响比你那包值钱。”姚雪忽然道。
“嗯?”姜黎黎没反应过来。
“缺钱的话可以卖了。”姚雪道:“别找黄裳,她不懂这个。去找音响店,托他们卖就行。”
她这时候还这么讲求实惠,姜黎黎有点想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却发热,她们面对面坐着,她于是坐过去,挨着姚雪,伸手揽住她肩膀。
手下的身体还在细微地发抖,她拿勺子的样子也像脱了力,冰淇淋在玻璃碗里静静融化,点缀的樱桃鲜艳如血。姚雪一直盯着那樱桃,眼睛有点发直。
“你知道我们四川叫樱桃叫什么吗?”姚雪的声音比什么时候都飘:“叫恩桃。我离开家里太久了,说不标准了。我妈很喜欢吃这个,我高中没有读完,十六岁就出来赚钱了,一赚就赚很多。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赚到钱的,她心里有数,没有她帮忙,也瞒不住我爸。她从来不说我什么……”
“只有一次过年,我赚了很多钱,买年货的时候,买了最贵的进口车厘子,她洗的时候忽然哭了,一整个过年,她都不肯吃一口那几百块一斤的樱桃。”
“我妈年轻很要强,有很多机会,她们那时候去广东打工,四川妹的美貌出名,她没下海,所以我下了。我不下,我女儿也要下。总会落到他们手里的,你知道的,他们的雪球已经滚起来,滚滚向前。”她看着姜黎黎道:“陈诗妍骂我,骂我对伍诚耍心机,偷蒙拐骗。真好笑,他们的父母要是不偷蒙拐骗,我父母辛苦一辈子,怎么钱全到了他们手里呢?不仅干活的钱全到了他们手里,连因为干活而生的病都看不起,牲口也不至于这样……“
姜黎黎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道:“我知道。”
没有人比她们两个更知道。
姚雪不读书,所以不知道她的愤怒和不解在书上用八个字就已经说明白: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是几千年前的人就明白的道理,阳光底下从来没有新事。
姚雪比她更自然,更接近普通人,所以陈诗妍的话还能伤到她。姚雪在十六岁被生活逼着沦落风尘,而姜黎黎早在十六岁就决定做一个魔术师,主动的人总比被动的人心更硬一点,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在偷蒙拐骗,不是因为她的父亲也在这些人的雄图伟业中耗尽了青春,不是因为这世界欠她什么,只是因为她可以,她值得。
她和姚雪不同,姚雪也知道不同。
“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姚雪轻声问她:“估计也很聪明吧?”
“我长得很像我妈。”姜黎黎回答她。
姚雪自嘲地笑了。
“怎么了?”姜黎黎问她。
姚雪没回答,只是坐直了,用勺子碾着碗中的冰淇淋。
“你可怜我,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姜黎黎平静问她。
但她其实知道为什么。她和姚雪其实不是一类人,狮子需要互相依偎,需要互相蹭着下巴,来确认彼此的存在。而豹子整天阴沉安静,狮子也会感觉剃头担子一头热。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总是朝着最亲近的人撒火。
“我知道你可怜我,你看不起我。你并没有多想和我做朋友,你和陈曜的事,我给的建议你不听。那些事你都是和韩珊瑚商量的吧,周五上午,雷打不动,你有你的秘密不想跟我说,我知道……”
姜黎黎没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姚雪从来没想到她闹到一半还有人敢走的,连伍诚也没有这样狗胆包天过,一时愣住了,那种汹涌澎湃如滔滔江水的控诉也戛然而止了。她睁着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姜黎黎走到柜子上,垫着脚,把放在上面的一个首饰盒拿了下来。
她把盒子拿到茶几上,放在上面,和冰淇淋杯,蜡烛,以及遥控器放在一起。
“这是我妈妈。”
姚雪第一时间没听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种讲究物质的人,是不懂讲究逻辑的人的。她喜欢美食,喜欢锦衣华服,喜欢跑车,不知道这背后的象征意义。而姜黎黎是活在虚构的逻辑中的人,她有许多长远的计划,为此对于现实的享受有种苦行僧式的隐忍。
“我家没有你家好,我从小看我爸打我妈,她一直说要逃,一直为我留下来。也许我在那时候就被她惯坏了,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大人,解决大人的问题。以为得久了,我自己也信了,一直觉得自己是超人,要拯救她。就算越长越大,发现自己没有这能力,也硬要装成有。装得太久,让我成为了一个很好的魔术师,我擅长给人制造幻觉,直到我妈死的时候,还以为我会带她离开,回到上流社会。“
“我不是有别的好朋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是跟你不说真话不交心,我这些话说给我的心理医生了。这周五我还要去看。“姜黎黎平静告诉她:“我像个疯子,也许就是个疯子,迟早有天我会被关进疯人院的。”
姚雪反应了过来。
“那我就去疯人院救你,就像你今天救我一样。”她眼神坚定地告诉姜黎黎。
她终于给今日的事定性,在解除了她的不安和疑虑之后:是姜黎黎救了她,姚雪确信。而对姚雪这种人来说,这种救命的事情,足够她彻底把对面当成生死之交,用尽一切来回报。
姜黎黎给她分享了自己的事实,所以她也跟姜黎黎分享她的计划。她们给对方的都是彼此不会给别人的东西。
“我要走了,黎黎。”她告诉姜黎黎。
“我知道。”姜黎黎道。
她比姚雪聪明,她什么都知道。就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姚雪赢不了,就像她知道姚雪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上海这城市,这魔窟,这销金窟,金钱铸就的水泥丛林,这浮在黄浦江入海口的小小孤岛,多少凶猛动物在其中厮杀,多少像姚雪一样的女孩子来到这城市,雪肤花貌,又被这城市吞噬,嚼成一团渣滓吐出来。
她一开始就知道,在soho的时候就知道。但她知道了,甚至看到了,见到了姚雪如何离开,仍然决心留下来打这一场。
“你要小心。”姚雪道:“我见过戴安了,她还记得你,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世界活下去,我希望是你。”
姜黎黎笑了。
“怎么这么丧,给你看个我好东西。”
姚雪这时候显得异常的乖,被她拉着手也只是慢吞吞跟她走到卧室,伍诚有见过这一面吗?脾气暴躁的大美人只要信任了你,就变得这样柔软。
是他无福消受。
姜黎黎把姚雪安置在床上,自己也拿来枕头,靠在她旁边,拿起遥控器,打开卧室的屏幕,和她一起看自己最喜欢的视频。是动物世界的纪录片,昨天刚好看到猎豹女王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每次看这个都感觉很有力量。“她认真告诉姚雪:”自然界不会重男轻女。自然界也不管他们三代积累,自然界只要你够强,就是胜者为王。“
姚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如果真有一头狮子,她看纪录片也是这反应。
“我们真能为王吗?“她问姜黎黎。
“可以的。”姜黎黎将手揽着她肩膀,玩她的头发,在屏幕的光里,她平整秀气的面容呈现一种惊人的野心:“活下去就是胜利。姚雪。我们都要活下去,像动物一样活下去。”
凌晨一点,姚雪睡着了,毕竟今日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险境,耗尽了她的力气,发出微微的鼾声。而姜黎黎还在失眠。她不是开玩笑,她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不只是因为节食,还因为她早猜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以后也会发生。这个阶层内部歌舞升平,但外面的那一圈荆棘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她们来上一口。魔术师总能猜到观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