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穗长安
林春杏应了一声就朝院子里跑去了，围观的村民都蹲了下来，让林春桃再拿两块出来看看，林春桃又拿了几块出来，他们拿着仔仔细细地看，看着看着几人就讨论起来了。
“这和我们烧剩的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春桃烧的这个要硬一些。”
“是，也是奇了，这么捂着烧就不会烧成灰？”
说着他们还问起了林春桃：“春桃，你这捂了好几日了吧？”
林春桃点了点头，“嗯，有四五日了。”
“你这咋弄的呀？真耐烧吗？”
林春桃还没回话，便有人问道：“春桃，人家城里人烧的炭，不会就是这种的吧？”
“木炭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
益州地处南方，北方的煤炭运到这边价格很高，这边草木旺盛，大家也就是以烧草木为主，城里家境不错的大家买木炭烧，林春桃她们做汤粉也买了不少木炭，六七文一斤，虽然耐烧，但日日用也是一笔挺大的花销。
卖炭翁偶尔会挑着炭在村子里叫卖，但几乎没有人买，就是贵。
大家都觉得那是城里人才用得起的东西，就让林春桃给弄出来了？
众人打量着林春桃，试探着问道：“春桃，你烧这个炭去卖吗？”
林春桃摇了摇头，“现在不卖，烧的这点儿炭只够自己用的，等我再烧两窑看看，稳定出炭了，婶娘们要是想试试，也可以去弄些柴来，我给大家烧一窑。”
听林春桃这么说，大家都跃跃欲试，面带笑意的客气道：“会不会太耽搁你做事了。”
林春桃笑笑：“没事，我可以帮大家先烧一撮箕的量试试看，要是以后想多烧，那我可以教大家烧，自己挖个窑烧也方便。”
林家朗也在人群中看，他们近些日子就是卖柴，卖范丽娘做的绣品维持生活，看到林春桃烧出了炭，他们之前背去的木头也是烧炭用的，但是柴比炭便宜好多，要是自己会烧炭的话，就可以背炭去卖了，还能多赚点钱。
他看着林春桃，虽然她说会教大家烧，但这些人或许不包括他，感觉这事儿有盼头，但他又感觉很没底。
村子大部分的人都想着是自己烧点用，少数那心思活络的，才会想着烧这炭背到县城去卖。
林春桃不准备烧炭卖，所以别人是烧了自己用，还是用来赚钱，她也没所谓。
要是村子里的人真能靠烧炭赚到钱，让生活越来越好，那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林春杏拿了竹筐来，林春桃把炭窑里面的木炭都给取了出来，这窑子挖得不算大，炭全部取出来也就有满满的三大竹筐，对比这放进去的柴，林春桃感觉这个出炭量还是很不错了，主要是烧了自己用，林春桃也就没在意这个出炭量，开始烧的时候没称重，现在也就没有确切的数据了。
取完炭，桂枝婶她们帮忙把竹筐给搬了回去。
裴英问道：“今天还继续烧吗？”
林春桃想着要封烟囱的时间，现在烧那子时或者丑时就得来封烟，睡着了又起来麻烦，还不如晚点，等寅时后封烟囱比较方便。
“晚点再烧。”
得了林春桃的话，裴英道：“那柴晚点再搬吧。”
林春桃应了一声，她们回了院里，村里人也就散了。
林家朗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范丽娘正在教孟玥和林朵儿如何做针脚，如何缝制衣裳能让里外都看不到线头，还牢固，不会轻易扯开。
林朵儿跟着学了几日，她看着范丽娘做绣品，绣品是很好看，但太复杂了而且她觉得做那么多花样也没用，就比较没耐心。
范丽娘瞧出她的心思，便教她做衣裳如何缝线，她学得津津有味，甚是喜欢。
看着她这样，范丽娘也很理解她的心思，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以前穷得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她开始学这个，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学会做一身衣裳，等这学会了，她才会想要去学其他的。
范丽娘想着小孩子学东西，除了她自己非常喜欢，不然枯燥又无味的练习非常耗耐心，像林朵儿，如果教会她做衣裳，她自己独立做出一身衣裳，或许就会让她很有成就感，有了成就感，再给她定目标，会让她更有动力。
瞧着林家朗愁眉苦脸的模样，范丽娘开口问道：“怎么啦？”
林家朗看着范丽娘，又看了看孟玥和林朵儿，现在孟纭在帮林春桃做事儿，范丽娘也成了朵儿的师父，她们和林春桃的关系都挺要好的，有时候想若是范丽娘开口帮他问，林春桃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但事情也不能这么办，这是他想做的事儿，林春桃又是他的亲堂姐，她愿不愿意教他，那也得他亲自去说。
想到这儿，林家朗深吸一口气。
因为亏欠，他面对林春桃总是心虚没底气。
但也不能因此就一直避着躲着，想到林朵儿拜范丽娘为师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若是林春桃愿意教他的话，他也要给是林春桃拿点东西过去吧。
手头不是那么方便，总不能是林春桃拿过来的东西，他又拿回去。
他去卖柴的时候那收柴的人说这柴没有干，以后他们烧炭还得晾干，还会掉秤，所以给不了高价，但他看到林春桃弄去烧炭的柴也不是干柴，那收柴的人为了压价骗他们。
县城的炭六七文一斤，若是能烧成炭，十斤他就能卖六十文了，他现在没有东西给林春桃，那以后卖炭的钱分她呢？
林家朗还在合计着，林春杏已经拿了木炭来烧灶火，准备做卤鸡蛋。
灶火燃起来后，摆放上木炭，在县城卖汤粉的时候用木炭她就觉得好用，东西虽好，但花了钱的，心里也没那么得劲。
现在这个自家烧出来的，柴没花钱，炭也没花钱，林春杏想试试要是这木炭和县城买的一样那么好烧，以后就不用买木炭了。
烧木炭不用像烧柴一样需要一直看着灶火，林春杏煮上之后也就去后院帮忙了。
两刻钟回来一看，灶肚子里还烧得很旺，锅中煮着的鸡蛋也香气扑鼻，林春杏把鸡蛋舀入坛子中装好，把卤水也盛出来放在一旁，铁锅洗刷出来，舀了点清水进去温着，她才跑到后院去。
“姐，那个灶火还很旺，要不要做什么？”
后院的灶火也烧着在蒸豆子，弄到前院去蒸搬来搬去的也麻烦，林春桃说道：“吃晌午的话煮点，不吃就可以把炭撤出来。”
时辰还早，刚吃完午饭一会儿，也都还不饿。
林春杏回灶屋把没烧完的炭撤出来了。
大家伙忙活了一会儿，临近傍晚，林春桃准备去烧下一窑的炭了。
她刚出院门就看到了林家朗在院子周边徘徊，看着他，林春桃微微蹙眉。
感受到了林春桃的目光，林家朗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他迅速抬眼看过来，“春桃姐。”
林春桃淡淡问道：“有事儿？”
林家朗抿着唇，眼神有些慌乱，但人还是快速地向林春桃走近。
“春桃姐，我想跟你学烧木炭，学会后我准备去县城卖木炭，但我现在没有拜师的钱，我学会后卖炭的钱分你两成，你看成吗？”
他说得有些急切，但还是一口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随后便是忐忑不安地等着林春桃回答。
只见林春桃眉头紧锁，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林家朗紧张的攥着手，吞了吞唾沫，“要不行分三成也可以。”
林春桃深吸一口气，眼神定定的看向他：“分两成三成的，我怎么知道你烧出了多少炭？卖了多少钱？”
林家朗脱口而出：“可以让孟纭姑姑给我记数。”
林春桃唇角动了动，这都想好，也算他是仔细想过了。
“我正要去烧下一窑，跟我搬柴去吧。”
听着林春桃这话，林家朗眼睛一亮，满脸诧异地看向林春桃，但她已经朝前走去了，并未看到他的神色。
村里的人要是想烧木炭，不管是谁，她都会教的，话也说出去了。
至于林家朗他们，不喜欢是真，但为难苛待他们，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他既能够有勇气来找她说这事儿，还想好了给她分钱，说明他心里也不是伸手白要，他来找林春桃也并非是仗着堂姐弟的关系，而是那二成三成的分利。
林春桃并没有跟他客气说不要分成。
看着林春桃半晌没说话，林家朗心都沉下去了，感觉林春桃不会答应了他了，没想到她却喊着他一起去搬柴，那就是可以让他去看如何烧。
也可以跟着学怎么烧了。
林春桃和林家朗刚搬了一趟柴，裴英就来了。
瞧见林家朗跟着一起，裴英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也没问。
林家朗看着他笑着打招呼：“姐夫。”
裴英微微颔首。
柴搬过去，因为是竖着放，昨天还好窑里面都是土，钻进去放柴也还好，但今日窑里面都是碳灰了，钻进去出来裤子上全会被染脏。
林春桃想了想还是和裴英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个口封了，从上面开口吧，比较好放柴进去。”
裴英闻言笑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也可以，我回去拿锄头。”
等着裴英拿了锄头过来，把上面的顶挖掉，又弄了点水和了泥，把之前盖房子剩下的一些泥砖也拿过来把先前那个小门封起来了。
柴一根一根的竖着放下去，那出烟口恰好与柴的上方齐平，把柴放好，上面铺了草，再往草上敷上泥，填上土压实，把整个窑子封好。
弄完林春桃才开始在烧火口处去生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烟囱那头开始冒白烟后，林春桃才说道：“再等一会儿，就可以把这个柴撤掉，把生火口封起来。”
她自言自语，林家朗站在旁边点了点头。
林春桃看了他一眼，林家朗没问，她也没多说，等着浓烟开始垂直飘起时候，林春桃才把生活口的柴火撤了，封口。
那头浓烟滚滚，林春桃说道：“这么烧着就不用管了，等到半夜鸡叫时左右，这烟雾会变颜色，到时候来把烟囱口封好，焖两日左右就可以来取炭。”
林家朗点头说道：“那晚上我来收着吧。”
林春桃：“不用守，你要是想看，鸡叫的时候起床过来看。”
她的语气淡淡的，脸上一个笑容也没有，林家朗心底还是很虚的，以前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林春桃脾气最好，但后来分家后，林春桃虽然还是笑眯眯的，但大家都觉得她不似之前那么的软弱了。
家里没出事时，虽然大家也有矛盾，但林家朗那会儿都不管事儿，吵闹也好说事儿也罢，那都是大人的事儿与他无关，家里出事后这个家他就得管了，他自己面对林春桃时候便会有些惧怕。
听到林春桃说不用守，他内心都有些不安，犹豫了半天应下来。
林春桃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窑可以挖也可以砌，你要怎么弄可以想一下了，还有挖在哪里？”
林家朗听了这话回道：“好，我回去和伯娘商量一下看看。”
林春桃瞧着他这无措又不安的样子，微微抬了下颚：“嗯，那就回去吧。”
林家朗回了家，范丽娘正在做饭，他和范丽娘说道：“伯娘，春桃姐答应教我烧木炭了，咱们以后烧炭去卖吧。”
范丽娘听到这话反应也比较平静。
“你怎么说的？”
林家朗：“卖炭的前分她三成，到时候请姑姑帮我们记一下数。”
范丽娘点了点头，三成是有些高了，但卖一百斤炭和一百斤柴的钱对比也一下，他们也还有赚头，只要到时候能够卖出去。
范丽娘有听一嘴，这烧木炭的法子，林春桃不藏私，到时候村子里会的人很多，大家都烧炭去卖的话，可能也是个小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先学会烧，自家烧点用也不错。
“那你就跟着学，林娘子还说什么不？”
林家朗：“她说那个窑可以挖也可以砌，让我可以想一想，还有把窑弄在哪里？*”
范丽娘闻言微微抿唇，她说道：“窑弄在后院比较合适，就用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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