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太近了。
她与他太近了。
近到能将他的气味闻个分明。
他想抽回手?,二人?却纹丝不动,想后?退,却被她用力扯着。
乾玟沉声道:“将军真是?喝醉了,我们现在?发出动静,才是?真的跳进天河都?洗不清。”
邹以汀这才不挣扎了,却微微后?仰着,手?握成拳,不敢再碰她。
想问她为什么。
却又不敢问。
怕她亲口承认是?戏弄他。
他的名声已经那样了,若再添上一笔,怀王府便可以退亲。
她是?因此才对他这样的么。
邹以汀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
目光却怎么也挪不开,盯着看了,又想逃避。
他甚至可耻地?想……
再进一步。
于?情,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于?法,圣旨不可违,于?世俗,他若再传出不利的传闻,诸如婚前与未婚妻的密友私相授受,十几年的战功才回归的白身一朝作废,对镇潮军、河东军的名声也是?打击……
乾玟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理性回归,情绪如潮水般褪去,终究只?剩下无奈。
她松了手?。
“我不会退婚的。”他突然说。
即便王知微派你来也不行。
乾玟:……?
这回乾玟是?真气笑了。
你那么坚定?干什么。
“是?啊,我是?有意勾引将军,将军不吃我这套,就?算了。”
彼时士兵们已经走了,也带走了些许光亮,她忙打起帘子朝外走:“将军既然酒醒了,还是?快些回帐篷吧,明日还有击鞠赛,别到时候上不了场。”
邹以汀不看她,隐藏在?帐篷的阴影里:“王小姐先走吧。”
乾玟果断走了,没回头。
甚至显得有些无情。
她不过是?怕再多待一刻,便失了耐心。
邹以汀独自一人?,望着帐篷的门帘渐渐落下,最后?只?剩一条缝。
透过这条缝,能清晰看见她离去的背影,走得很快,未曾回过一次头。
她这一走,便带走了所有的光。
逼仄的仓库里,逐渐暗下、暗下,直到最后?一束光也随着帘子的闭合而消失。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孤独与沉默。
翌日一早,乾玟换了一身石榴红的击鞠装,一根赤色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仿若行走的红霞。
不少小姐们在?击鞠场的入口就?开始冲乾玟扔花。
“王小姐,一会儿赏脸喝一杯?”
“王小姐今儿是?有意中人?在?场上吗,也不给别的小姐留点面子?”
“倒是?把场上公子们都?衬得平凡了,小心后?宫佳丽们看了要?啐你哦。”
一群混不吝的小姐们聚在?一起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诸位富家公子倒是?很矜持,只?把脸藏在?折扇底下偷看。
另一边,正挑选击鞠棒的邹以汀闻声回望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飞鹰闷头道:“公子,我今早还觉得你这身太沉闷了,您看世女?也穿的绿云上装,嘿嘿,原来你是?准备好的。
昨儿世女?还差人?送来醒酒汤,公子,世女?该不会……”
“想多了。”邹以汀闷声道。
醒酒汤,应该是?王文送的。
思及此,他绑手?带的手?停了几息,又继续绑。
傅瑛与一众公子们坐在?一块儿,有的吟诗作对,有的互相寒暄,眼下大?家都?停了嘴。
纷纷看向场内的那一抹红。
傅瑛合上扇子,目光也紧随而去。
小厮在?一旁笑道:“今儿是?打散了,抽签分两队,不知王小姐会在?哪队。”
傅瑛目光紧追着场上的人?,咬咬牙:“快走,我们也上场,不管是?不是?一队,能增加互动就?行。”
小厮:?
傅瑛飞速换了一身珊瑚赫,虽是?深了些的红,但远远看去,倒像和王文是?一对儿。
他对此很满意,并当场加入击鞠赛。
他晃悠到邹以汀身边笑道:“哟,堂哥今儿和王世女?是?未婚夫妻装,难不成你们私底下感情还挺好的?”
邹以汀不理会他,视线默默在?他的袍子上流转一圈:“表弟这袍子不利于?运动,一会儿注意安全。”
傅瑛冷笑,他这袍子就算不好运动又怎么了,和王文一个色系他就?高兴。
须臾,场上鸣笛,所有公子小姐们往场中聚集抽签,三?十个人?参加击鞠赛,其中每个公子小姐要?带一个帮手?,共六十号人?,三?十人?一组,抽到同色系腕带的为一组。
乾玟就?是?王知微带的帮手?。
有红蓝两个阵营,王知微抽到了红色。
乾玟装作不经意看向邹以汀,他手?里也攥着红色的腕带。
王知微:“爹的,真晦气,他怎么阴魂不散。”
乾玟眼角泛出笑意:“我倒觉得红色不错。”
傅瑛被分到了蓝组,他还没来得及和王文打招呼,裁判就?示意要?开始了。
击鞠和打马球没什么区别,每人?骑着马,用击鞠棒把鞠打进对方的球门就?算胜利,据说这次场上表现最好的那个,能向陛下求一个奖励。
今天场上的人?几乎都?是?带着表现的心来的。
王知微很想赢,但她昨儿醉的不行吐了一夜,今早胃里还绞着疼,面色铁青。
她瞪了邹以汀一眼:“我警告你别耍小动作。”又转头恶狠狠对乾玟说:“一定?要?赢,否则我就?不照顾你生意了。”
乾玟表面上认真点头:“好好好。”
心想谁指望你那三?瓜俩枣活着似的,好大?的脸,还威胁起我来了。
王知微:“呕,我先去溜一圈。”
等她走了,乾玟转头问隔了三?丈远的邹以汀:“想赢吗?”
周遭人?声鼎沸,乾玟的声音不大?,且没指名道姓。
邹以汀拉缰绳的动作却显然顿了一下。
须臾,乾玟笑着加了一句:“邹将军?”
邹以汀这才微微偏过投来,不看她,回道:“尽力而为。”
乾玟知道,他必须要?赢。
哪怕不赢,也要?竭尽全力。
因为天政帝看着呢。
邹以汀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如此,必须不停展露自己有用,才能在?越发排挤他的京城勉强找到一处下脚的地?方。
“我是?问,你想赢吗。”
邹以汀终于?看过来,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她对视。
“想。”
哨声吹响。
台上众人?只?见两道身影鬼魅一般飞速窜出。
那小小的鞠率先被红色的身影抢到,一棍抡走,再巧妙地?朝天一抛。
看似乱抛,实则精准落向了场内的另一个人?。
邹以汀一个抬腕接住,打马一扫。
叮!
计分的锣鼓响彻练山。
“红队一分!”
场外小姐们大?吹口哨。
傅瑛身为京城第一贵公子,从小自然是?练了击鞠的,本想在?今天好好秀给王文看,谁知……根本没给他机会啊!
那头王知微根本管不到邹以汀,满脑袋就?是?:我们要?赢了!
“厉害,阿文加油,我们必赢!”
裁判再次发球,邹以汀一个扫杆得了球。
几家小姐咬咬牙来抢,他反手?挥杆。
那球稳稳落在?乾玟的杆边,她像是?料到邹以汀回传球给她似的,扬臂一挥,又进一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