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谢延玉的一魄还是木讷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沈琅柔声说:“你牵着我,这洞里的东西就不敢伤害你。”
这话说完,
谢延玉这一魄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
沈琅就看见她也伸出手,轻轻将手指搭在了他掌心,随后牵住了他。
触感有点冰冷,但真实,
沈琅眼睛一下就红了,呼吸急促,整个人颤栗得更厉害了。
*
谢延玉好像坠入现实与梦境之间,
她感觉自己晕倒了,却又好像没晕,有一种半梦半醒的错乱感,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但她的视角却好像能自由地在山洞里穿行,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像在做梦,但这梦又有种诡异的真实感——
她梦见一个漂亮的男人。
这男人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她从前确实没见过他。
他的手是冷的,冰冷的,像蛇,理应很危险,可是他牵着她,踏过了暗河的水面,带她拿到了天剑宗的玉牌,她为了拿这玉牌,都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可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甚至毫发无损。
这洞穴里的藤蔓、毒蝙蝠,甚至似乎连河水都在惧怕这个男人。
可是他分明柔和温润。
他看起来像慈悲的神明,对她说话也轻轻的。
只不过他看着她时,目光总是沉稠,他的眼睛是很浅很澄澈的琥珀色,但瞳孔下却好像克制着某种暗沉的欲/望。
这种欲/望让她感觉到不自在,总感觉自己像被蛇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吞吃入腹,
而他的手扣住她的手,一定要十指相扣,她想要抽走,他就扣得更紧,也好像缠人的蛇。
等拿完玉牌,
他们回到洞口处,他问她:“现在要回自己身体里去吗?”
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转过眼,又看见自己的身体正闭着眼靠坐在石壁上,她瞬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维变得很卡顿,很慢,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她是灵魂出窍了还是在做梦?
她很疑惑,
不过她没法开口说话,
于是她只是点了点头,就要去触碰自己的身体。
然而下一秒,
他却从背后抱住了她。
柔和的声线有点病态,病态又缠绵,好像一条蛇:“你是一魄出窍,这一魄意识不全,等回到身体里后,你再醒来就会忘记我。”
她不得不回头看,
就看见他眼底近乎病态的痴迷,
她有些害怕,总有一种被鬼缠上了的错觉,背后发凉,赶紧挣开了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即便如此,
她似乎还是在梦里,她感觉自己闭着眼靠在石壁上,根本醒不来,可是醒不来也就罢了,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感知到这漂亮男人变出蛇尾,那条冰冷的蛇尾缠上她,缠住她的腰,迫使她坐在他腿上,而他上半身将她圈在怀里,拉起她的手,然后蛇信舔在她掌心的伤口,把她的血一点点舔干净,他又把头埋在她脖颈,似乎在嗅闻她身上的气味,冰冷的唇也轻轻蹭过。
太怪异了,
这些画面变得光怪陆离而零碎,而耳边模模糊糊听见他说:
“我要走了,延玉。等我回魂,我会来找你的,你醒来以后可能会不太清醒,别乱走,等我过来带你走。我在你身上留一点我的气息,这样即使我不在,洞里也没东西敢碰你。就算毒雾来了,毒雾也不敢接近你。”
她脑子晕乎乎,
他身上传来的侵略感虽无形,却几乎要把她绞死了,
他好像在亲吻她,啃咬她的脖颈,偏偏他的动作又很轻,像是用齿尖轻轻衔住她动脉上那层薄薄皮肤,
姿态有一种古怪的虔诚,
他好像把她当作一尊神像,跪拜她,供奉她,却又痴迷于她,一边臣服一边侵/占,把他的气息全都蹭到她身上,又愉悦道:“延玉现在身上都是我的气息。”
他继续问:“这样的话,你醒来会不会能记起我一点?”
谢延玉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有点喘不过气,于是用力地喘息,下一秒,
她蓦地睁开眼——
面前空无一人。
山洞里安静极了,只有暗河河水流动的声音,
她头脑里却很乱,只能懵懵地睁着眼睛,手掌心里攥着玉牌,她总觉得这玉牌是她亲手取来的,却又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尾一直靠坐在这里,记忆无比错乱,很多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乱转,
她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捂着头,想要站起身,然而浑身都没力气,刚撑起身,整个人又摔倒了。
手里的玉牌也因此被摔远了,好像掉到了洞口,
她脑子不清楚,却记得这玉牌很重要,她一定要拿到,
看见东西被摔远了,她又跌跌撞撞去拿,因为实在没力气,几乎是一两步一摔挪过去的,好在并不远。她没几步就到了玉牌掉落的地方,想要捡起玉牌,结果一弯身,整个人又脱力地歪倒下去。
恰好此时,
她已经在洞口,这时候一摔,整个人的身体就出了山洞洞口。
黑色的结界一瞬之间消失,外面的光透进来,很晃眼。
谢延玉的眼睛久未见光,
即使这时候大脑一片混沌,但见了光,也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过了一会,
等眼睛能适应光线了,她才又抬起头,随后看见一袭淡青色的衣角。
她脑子里那些错乱的画面似乎又炸开了。
她愣愣地抬起眼,看见自己身前站了个很好看的男人。
男人穿着浅彩色的衣袍,鼻尖一点小痣,有一种矜贵轻佻的气质——
好眼熟。
一片不清醒的错乱中,她忍不住想——
刚才山洞里,
是不是这个人?
*
贺兰危站在谢延玉身前,
他垂着眼,平静地看着她。
她明显没什么力气,蜷在地上,此时也正抬着眼看他。
这姿态看起来有点狼狈,还有点可怜。
贺兰危少有恻隐之心,
换做往日,他甚至可能会觉得她狼狈的姿态有意思,
但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见她这样,心头竟略微有些酸软。
兴许是先前在洞外时,那不着边际的荒谬猜测给了他一点希望,
或许她进去是为了他呢,
万一呢。
于是他还是蹲下身,一只手攥住她手腕,把她往上提:“……怎么弄成这样。”
他并没多用力,只是抓她手腕抓得比较紧,
然而她却一下把手甩开了。
贺兰危顿了顿。
他还从未被人这样甩开过,
静默片刻,却没走,破天荒地又弯下身,准备把人抱起来。
结果手刚触碰到她肩膀,
她就轻轻把他推开,一边推,一边侧过头,做出一个躲避的姿态,嘴里低声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话。
贺兰危没听清,又凑近了听,
就听见她说——
“不许再亲我。”
也就是这时候,
大约是因为距离太近,
他看见她脖颈处的衣衫略显散乱,露出一枚浅色的吻痕,
而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很淡的气息——
别的男人的气息。
“轰隆”一声,贺兰危大脑仿佛空白了一瞬,
她的手轻轻推开他的脸,
很轻柔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