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这东西,是谢延玉要的东西。
他原想杀了贺兰危,把东西拿给谢延玉,但不知道贺兰危究竟怎么回事,人都已经晕了,却还死死抓着这东西不放手,手指和钢筋一样纹丝不动,怎么掰都掰不开。
因此,
沈琅决定先杀了他。
等杀了他,如果还掰不开他的手,就把他手砍了,指头一根根剁下来。
但没想到这时候,贺兰危的手却松开了。
好像即使昏过去了,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听见她不让人杀他,手就松开了。
沈琅弯下身,将他手指掰开,然后把镜子给拿了出来,声调冷冷,和李珣说:“不杀了他,就由着他在她面前晃?延玉想要这镜子,好像还答应他了,若他拿到这镜子,就——”
“就什么?”
“不知道,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无非就是勾引她吧。”沈琅将镜子揣好,然后又重新拎起剑,转眼一看,就看见李珣脸色又黑了,然后他轻飘飘地:“真不杀么,倘若不杀,往后他在她面前晃……”
话音未落,
李珣直接上来一脚,踢开了他的剑。
“听不懂话?她不让杀,蠢货,你就会杀人吗?!”
沈琅一顿。
他从李珣的话中,察觉到一点奇怪的意味。
沈琅安静片刻,然后道:“剑尊何意?”
他转头看李珣。
黑暗中,两人目光交汇,原本还恨不得捅死对方的两个人,竟仿佛在此刻结成了脆弱的共盟。
因为他听见李珣说——
“不杀他,还不能将他发卖了吗?
“这么喜欢勾引女人,把他卖到窑子里去啊。蠢货。”
第127章 满肚子坏水 下作玩意
杀了贺兰危。
卖了贺兰危。
两个选择, 无非取他性命让他死,和留他性命让他活。
结果确有不同。
但……
“我当是多聪明的法子,”沈琅轻嗤了声,睨着血泊里的贺兰危, 语气淡淡:“你将他卖了, 与我将他杀了, 本质上并无区别。延玉要我把他救出去,带一具尸体出去,她还能见到他人,卖了, 你怎么和她解释?”
沈琅并非什么好人。
李珣其实没少听过关于沈琅的传言。
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性情残忍高傲, 骨子里带着大妖的傲与蛇类的冷血, 将旁人视作蝼蚁,平日里戴着面具示人,也不过是因为他这张脸太过美丽, 总惹人注目,他深觉厌烦, 觉得旁人不配盯着他的脸看。
他不过是在青青面前表现得温柔顺从而已。
但凡不在她面前,他就会换一副姿态, 如同现在这样——
因为知道她不在秘境里,所以准备直接杀了贺兰危。
先杀了贺兰危,再带出去, 然后只要露出悲伤的样子, 装出弱柳扶风的可怜模样,流几滴眼泪,和她说这秘境里实在太危险,贺兰危的命实在太薄, 伤势实在太重,他进去的时候贺兰危就已经死了,他没能把人救活……
这类的话随意说几句。
谢延玉并不知道秘境里发生过什么,又怎么会怀疑他?
他仍旧能在她面前保持温和顺从的好印象,博她的喜爱,而贺兰危死了,往后不会再勾引她,不会再分走她的注意力,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说到底,贺兰危这样修为的修士,放在平时是杀不了他的。
若不趁他现在重伤取他性命,往后都难杀了。
李珣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确实天时地利。
这个装货。
但李珣还是冷笑道:“说你蠢,不是说你这个办法蠢。说你蠢,是因为你好像不知道,她察觉到你的意图了。”
他看着沈琅:“不然你猜她为什么让我来这?”
这话一落。
沈琅猝然看向他。
李珣擦拭鞭子上的血迹,又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找我合谋要杀贺兰危的事,我半个字都没和她透露。我本来还等着你把这贱人杀了,我好坐收渔利呢。啧,真是废物。”
“那她如何会知道?”
“我哪知道。可能你蠢,杀意表现得太明显,她不怎么信任你。”李珣随意道。
但如果她不信任他,一开始便不会让他来找贺兰危。
沈琅觉得有些许不对。
再之前在天都的时候,她和贺兰危谢承瑾一起去填补妖界封印的那次也是,她已经晕过去了,贺兰危也晕死过去了,那时他想趁机杀了贺兰危,她竟然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拽着他,不让他动贺兰危。
一次如此,他只当是巧合。
两次如此,就不是巧合了。
但不管怎么想,这件事都过于匪夷所思,她好像能精准地感应到他要对贺兰危下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要在这杀了贺兰危,确实不可行。
沈琅若有所思。
随后,他缓缓将剑收起:“你卖了他,你如何卖?若把人带出去,她不会让你把他卖了。不带出去,如何给她交代?”
李珣听笑了。
金褐色的眼眸不屑地眯起来,看了眼贺兰危,又看了眼沈琅。
这是一种很不屑的,看着蠢货的表情。
沈琅当他有什么好办法。
但随后听李珣刻薄道:“我都出主意了,怎么执行还要我来想吗?蠢物,不知道如何给她交代你就现在想啊,你长脑子是用来看的吗?还不如我那几个手下!”
沈琅:“…………”
沈琅满怀恨意地看着他。
周围林叶簇簇。
气氛又生出一种剑拔弩张感,空气里杀意锋锐。
倘若不是还有个贺兰危要处理,这两人怕不是又要打起来。
半晌后。
沈琅道从袖子里摸出心魔镜。
他拿着东西,给李珣看了一眼:
“那就说,你我二人一同,在秘境里找遍了,只看见这个镜子,没看见贺兰危。我先出去把镜子拿给她,和她说你留在秘境里找人,然后我把她先带走。”
“然后呢。”
“等我带她离开后,我会传讯给你。届时,你再把贺兰危带出去,封住他修为,找个地方卖了,卖远一些。到时候你再和她说,秘境里找了好几遍,没找到人,可能是地动,掉进地缝里去了。”
“嗯,继续说。”
“她要见他的人,之后再找个由头,带她去窑子里看一眼。等她瞧见了贺兰危的丑态,发觉他成了个伎子,不干不净,就算再将他赎回来,这贱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何与你我争抢?”
不错。
天衣无缝。
李珣看了他一眼,啧了声,评论:“满肚子坏水,下作玩意。”
*
谢延玉在外面等了一会。
等到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的时候,看见沈琅出来了——
但就他一个人。
她视线越过他肩头,看他身后,想看看一会还会不会有人出来。
但是等到沈琅都走到她近前了,也没看见别人。
就听见沈琅温和问:“怎么了,在看什么?”
谢延玉顿了下:“就你一个人吗?”
沈琅嗯了声。
谢延玉刚想说点什么。
但还不等话说出口,下一秒,就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
冰冰凉凉,是金属的触感,边缘圆润。
低头一看。
是个小镜子,巴掌大小。
然后又听见沈琅的声线响在耳边:“在秘境里找到了这个,但没找到贺兰公子,不过,这东西应当是他留下的。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看着是个法器,我便先拿出来问问你。剑尊还在秘境中,他继续找贺兰公子。”
一句话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延玉觉得有些奇怪。
系统:【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