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因此她又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事和谢承谨对着干。
但凡贺兰危回她一句,她都不会乖乖坐在这。
不过虽说不怎么需要这心法,但坐着也是坐着。
她又把注意力挪回了心法上。
谢承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提起笔开始写东西。
他这人原本就沉冷寡言,谢延玉话也不多,两人都不说话,于是屋子里就很安静。
又过了一会。
谢延玉心法背了一半,突然察觉到袖中的传讯符中有灵力波动。
应该是有人给她传讯息了。
她顿了顿,将传讯符拿出来,准备看一看是谁给她发来消息。
那一边。
谢承谨听见动静,又掀起眼皮看她。
看见她拿出传讯符,他笔锋微顿。
他原不该管她什么,即使决定了要教她修行,他也只需做到他需要做的事。他做事情从来都是这样,不在意别人如何做,为何这样做,他没有好奇心,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他只恪守规矩,做他该做的事。
对他来说,她学不学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刚才她走神,他也没有约束她什么。按理说她这时候拿出通讯符,他也不该管束,她专不专心又与他何干呢。但鬼使神差的,他指尖虚握了下。
破天荒的,
他想,
是贺兰危在给她传讯吗?
叫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她和贺兰危接触。
他脸上表情仍旧淡漠,只是指尖微微动了下,无声息地用了点灵力,将书房外罩上一层结界。这结界无形,也不会阻拦任何人进出,只能拦截灵力,让书房里暂时成为一个灵力荒芜的地方。
传讯符由灵力驱动,若周围灵力荒芜,传讯符则无法运转,
旁人给她发讯息,她在这是收不到的,只有离开这以后,方能收到。
谢承谨无声地看着她。
谢延玉则用指尖在传讯符上轻轻点了下,然而传讯符上却没有变化,刚才明明感知到了符中有灵力波动,这时候却什么新消息也没收到。
她又在符上点了点,还是什么都没有。
奇怪了。
她这时候注意力在传讯符上,并没有注意到谢承谨的视线。
谢承谨也一直没有说话,等她翻传讯符翻来覆去好几遍收不到新消息,忍不住略略皱起眉头的时候,他才言简意赅出声。
“专心。”他说。
第12章 明知 她在撒谎
贺兰危近来的日子其实不算太闲,
离启程去怨宅的日子不剩几天了,叫人把棋局收了以后,他又去了趟谢家的藏书楼,翻看和怨宅有关的案卷。
怨宅中的那只怨鬼极为狡猾,还需要熟读案卷,以推算它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作恶。
只不过,
案卷摊在桌上,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贺兰危却没看进去多少。
周围很安静,
侍从们在旁边伺候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传讯符搁在旁边,里面的灵力没有波动,代表着也没有人给他传讯息。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就能让人沉下心来阅读案卷,然而贺兰危却难得沉不下心,思绪围绕着传讯符发散。
快一个时辰了。
谢延玉还没回复他。
为什么?
谢延玉不回复,其实应该也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没看见消息而已。
他分明不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这样一个有着确切答案的问题上,但是先前那种微妙的恐慌感却卷土重来,很细微但很绵长,存在感很强,难以忽视,像有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攥住他心脏,时不时捏一下,让人躁得慌。
他甚至心不在焉地想——
谢承谨在教她什么?让她这样久都分不出功夫来看一眼消息?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偏了,他又强令自己压下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回案卷上。
目光从案卷上的文字扫过,一行行一列列,将每一个字都看进眼睛里,然而看完一页,他回想刚才看的内容,却根本说不上来这一页究竟写了什么。贺兰危极少有这样的时刻,像失控了一样,他越想抵抗,却越烦躁。
半晌,
他合上案卷,问藏书楼的侍从:“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案卷在谢兄那边?”
那侍从点头:“对。贺兰公子是需要看那一部分案卷吗?”
贺兰危眼睫动了动,似乎思考了一会。
然后他没回答,只是温和道:“劳烦引我去见他。”
那侍从是谢府的人,闻言,恭恭敬敬将他带到谢承谨书房所在的院落。
贺兰危则跟在侍从身后,步子不急不缓,
然而一踏进院子,
他脚步就稍稍顿了下——
远远的,
书房的窗半开着,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谢延玉和谢承谨坐得并不近,两人也没有交流,各自忙各自的,距离感十足。
而书房外布有一道结界,是专门用来阻隔灵力,让传讯符失灵的。
贺兰危安静片刻,突然很轻地笑了声。
他没再继续往前走,驻足原地,随后修长的手指微动,悄悄用了些灵力。
远远的,灵力无声砸向那道结界。
*
结界是谢承谨布下的,
有人试图打碎它,哪怕动作再轻,都能被他感应到。
于是那道灵力快砸上结界的时候,谢承谨侧目往外看了一眼,随后起心动念,调动灵息准备将那道灵力挡回去。
他调息间没发出什么动静,难以察觉到他正在动招;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毫无情绪波动,看起来并不在意是谁在试图击破结界,也一点都不好奇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而下一秒,
在他将将要把那灵力挡回去时,
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谢承谨听见声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睫动了下,
也就是这一瞬,外面那道灵力似乎察觉到他走神,于是换了个方向进攻,却并没有干脆利落地将结界击碎,而是轻飘飘地将结界敲出一道裂痕。
这无疑有点挑衅的味道了,虽然隔空对弈,看不见对方的形貌和表情,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散漫又带点轻佻——
是贺兰危。
谢承谨顿了下。
随后,他黑沉沉的眼睫微动,下意识看向谢延玉,
贺兰危平白打破他设的结界,为的什么?
他淡抿了下唇角。
与此同时,
外面的侍从走到窗边,隔着窗通传:“公子,贺兰公子过来了,说是要和您商讨案卷的事,但看您在忙,说在茶室等您。您现在要过去么?”
谢承谨没答话。
视线仍旧停留在谢延玉身上。
侍从在窗外等他回话,等不到他出声,大着胆子抬眼往屋里看。
窗开着,能看见屋里的情形,于是侍从一下就看见谢承谨正盯着谢延玉看,视线沉沉冷冷。
侍从打了个寒颤,心想说也是奇怪了,贺兰公子来找您,您不说话盯着谢延玉看做什么?
侍从搞不明白,于是也把目光挪向了谢延玉。
那一边。
谢延玉乍然听见贺兰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随后就又感觉到传讯符中有灵力波动。
她总觉得是贺兰危给她回消息了,于是伸手往袖袋里摸了摸,想再把传讯符取出来看,
然而手指探入袖中,动作又顿了下。
刚才她看传讯符时,谢承谨管束她,要她专心背书,这时候再当着他的面拿出来,恐怕不好。
她不是能乖乖接受管束的性子,但拎得清,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地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明面上和谢承谨对着干。
于是她抬了抬头,想看看谢承谨在做什么,准备等他不注意的时候拿出传讯符偷看一眼。
然而一抬头,
正和谢承谨对上视线。
她指尖一顿。
谢承谨见她抬头,也没挪开视线,看着她问:“怎么了?”
谢延玉:“……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