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山君
这是一处布局考究的别院,如果从外面走进来,七弯八绕,会迷路不说, 说不定还会撞上几道机关, 徒增麻烦, 但御剑过来,则简单了很多,直接就到了客房门口。
剑刚一停稳,
谢延玉就低下头, 要从剑上往下跳。
这一路的氛围可以说是十分不好了, 贺兰危御剑送她, 最开始的时候,问了她一句去找李珣干什么,她佯装没听见, 也没回答他;那之后,他便也没再出声了, 两人一路上也再没有别的交流,谢延玉能感觉到他很不悦, 那股怨气有如实质,像是恨不得把她从剑上推下去。
好在现在到了地方,
不用他推, 她自己也不想和他多呆, 直接跳下去了。
脚尖触底,她稳住身形,随后便转过身去,要敲李珣的门。
但刚抬起手, 还不等她敲门,身后的贺兰危就收了剑,
他没有离开,而是也落了地,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站在了客房门口。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淡淡,垂眼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敲门。
见他这样,
谢延玉要敲门的手反而顿住了。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跟过来干什么?
*
贺兰危本应该直接离开。
但这时候,他站在她身边,静静睇她。
看见她停住了敲门的动作,他便知道她心中也在疑惑,她兴许想问他为什么要跟上来,但他没给她提问的机会:“看我做什么,敲门。”
谢延玉:“……”
平心而论,这个场景挺奇怪的——
即便她装出不知道采补了他的样子,贺兰危也心高气傲地没和她提这件事,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该怎么相处现在还继续怎么相处。
但她是装不知道,不是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她昨天也真的采补了他,那现在这样算什么,带着情人见未婚夫吗?
她这一趟来找李珣,说好听点,是来要求李珣履行诺言的,她现在已经进了上清仙宫,李珣应该正式和她定下婚约;说难听点,就是来逼婚的。
谢延玉行事还算百无禁忌,不择手段,从不恪守规矩,也很少在意旁人的看法,
但眼下这样……
奇怪倒也还算是其次了,主要是贺兰危实在太不可控,她有些怕他突然发疯,这个时候坏她的事。
手落在门上,半晌还是没敲下去,
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直接让贺兰危先走。
但也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那一边,
李珣一打眼,就看见青青和贺兰危站在一起,
他愣了下:“你们认识?”
*
谢延玉和贺兰危认识,其实并不奇怪。
李珣前阵子下榻谢家,那几天,便听人说过贺兰危也在谢家,已经呆了有一阵子了。
只不过李珣前脚刚到谢家,贺兰危后脚就和谢承谨去加固妖界封印了,因此,李珣才没见过贺兰危,但谢延玉必然是见过的,哪怕两人没说过话,但肯定也互相见过面,知道彼此的存在,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认识了。
更何况,
谢延玉进上清仙宫的举荐书,还是贺兰危留的。
听说是贺兰危留给谢家小辈们的,被谢延玉拿到了。
与其说是没想到他们认识,
倒不如说是,没想到他们会有私交,好像不光是点头之交。
莫名其妙的,李珣又想到贺兰危那枚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皱了下眉头,正要改口问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但下一秒,
谢延玉就先说话了:“不……”
话音未落,
贺兰危就打断她,慢条斯理反问:“不什么?师妹与我不认识么?”
谢延玉噎了一下。
偏过头,就看见他眼中压着的阴霾,分明语气还温和,但却又有种咬牙切齿的错觉;再往前看,李珣双手环胸,干脆直接半倚半靠在了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谢延玉:“……”
就知道贺兰危跟过来不会干什么好事,
她扯了下唇,补完刚才的话:“不熟。”
这话一落,
贺兰危目光像又晦暗了些,瞳孔深黑,盯着她,像一汪寒潭。
谢延玉则别过头,没再看他,
她直接迈步进了门,顺手还把靠在门上的李珣拎了进来:“我进了上清仙宫,赵道尊收我做亲传弟子,贺兰公子便成了我师兄,方才行了拜师礼,我要来找你,赵道尊叫他御剑送我。”
这话是对着李珣说的。
她在和李珣解释。
贺兰危就站在旁边,把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去,她这么长一段话里,没有半个字是对他说的,甚至一点注意力都没往他身上落,直到和李珣解释完,她才又抬起头,朝着他“看”过来。
他本能地扯了扯唇,想要调整表情,
然而还不等他重新露出平日里那副温和散漫的表情,下一秒,就听见她说:“多谢师兄送我。”
话音一落,
“啪”的一声,她直接把门合上了,
目光被阻隔,再也看不见屋里的情况,脸上的温和表情调整到一半,随后就好像被人突然一把打碎,温和的笑意刚挂上唇间,下一瞬就变得扭曲而怨毒——
好。
好,太好了。
谢延玉,你怎么敢?
把和我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你到底怎么敢?!
*
这一边。
谢延玉把房门关上。
李珣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个不熟法,是不熟还是不想让他觉得熟?
李珣心里不舒坦,越想越不舒坦,张嘴就要质问她,结果刚说出两个字来,就看见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他察觉到她眼睛有些不对劲,虽然她眼睛有些下三白,这样的眼睛本身就会显得有点无神,但现在似乎也太无神了,和看不见一样。
于是他质问了一半,话就顿住了。
然后他欺近她,俯下身,伸出手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
谢延玉:“……”
谢延玉:“你干什么?手拿走。”
李珣根本不理她。
他不仅没把手收回去,还将修长的食指抬了起来,在她面前比了个“一”的手势。
她眼珠子没动,李珣阴阳怪气:“哟,又瞎了啊?”
谢延玉直接把他的手打开了。
她嫌他话多,手伸在她面前很烦人,因此一点也没怜惜,“啪”的一声,不仅把他手打开了,还在他手上打出了个泛红的印子,然后张了张嘴,要说话。
但下一秒,
李珣直接把她的嘴给捏住了。
拇指和食指,一根抵着她上唇,一根抵着她下唇,往中间捏,和捏鸭子嘴巴一样:“不许说,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
谢延玉:“……”
李珣阴嗖嗖地:“要我给你治眼睛是吧?”
是的。
谢延玉在心里回了一句。
她来这里,除了要来逼婚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让他给她把眼睛治了。
她灵脉特殊,是当年顺走李珣那法器后,被李珣那法器催生出来的,本就不适合修行,一旦灵脉受损,吃再多灵丹妙药也没用,只有两个方法能恢复,一是等它自己愈合,二则是让李珣帮她。
灵脉愈合了,她眼睛也就好了。
谢延玉被他捏着嘴,点了点头。
李珣就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但你就这么对我,我还真不太想给你治。”
他说着,就看见她手在衣袖里摸索,把定亲玉佩拿出来了,
他顿了下,直接气笑了:“你怕什么啊?我不想给你治,我还真能不给你治吗?我不要命啦?”
谢延玉不耐烦了,要骂他,
结果下一秒,眼睛上就贴上来一阵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