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大哥,恶狠狠地质问:“上回我连续头疼呕吐三日,差点英年早逝,是你搞的鬼?”
杨锦坤抬起双手捂住脸,哭着摇头:“不是我二叔,真的不是我!”
然后他放下双手,裂开嘴恶毒地笑,“是我又怎样?我是杨家唯一的嗣子,你敢动我一根头发吗?”
杨英才气得浑身发抖。
他双眼赤红地看向大哥,怒吼道:“这种魔星,你还养他干嘛?把他撵出去!”
杨康伯察觉到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养出这样一只没人伦,丧良心的小畜生,他实在是颜面尽失。
他走过去狠狠扇了杨锦坤一巴掌。他想着若是能把那诡异的面具打掉也好。
然而杨锦坤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来捂着红肿的脸,口角流出鲜血,那面具依旧没掉。它已经长在杨锦坤的肉里。
孙巧儿浑身发冷,却依旧放不下这个儿子。
她跑过去把杨锦坤抱在怀中,用手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哭着哀求:“儿子,别说了,别说了,娘求你!”
杨锦坤气得发狂。他是杨家上上下下唯一的宝贝,平日里掉落一根头发,全家人都得心疼半天,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狠狠咬住孙巧儿的手,咬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孙巧儿发出凄惨至极的尖叫。
她连忙推开杨锦坤,眼里是全然的陌生和难以形容的恐惧。这真是她养了八年的儿子吗?这分明是一只鬼!
杨锦坤张开嘴,吐出一坨血糊糊的肉。
孙巧儿看看地上的烂肉,再看看自己缺了一块肉的掌心,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到底养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杨锦坤恶狠狠地瞪着杨康伯,尖叫道:“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再动我一下,我烧死你!你以为上回的火灾是个意外?告诉你,是我做的!”
“晚上我给你请安的时候,故意把烛台放在你床边。等你睡着,我偷偷潜过去,在窗户外面用石子打翻烛台,叫你的帐子烧起来。”
“你的胡子都烧掉了!你还用恭桶里的尿水灭火,嘻嘻嘻,我都看见了!叫你逼我练字,叫你用板子打我手心,我早早晚晚能烧死你个老东西!”
杨康伯气到半死!他浑身都在颤抖,眼里冒出滔天杀意。
这个养了八年的儿子,他不要了!本就是不该存在的玩意儿!
眼看杨康伯真的动了杀心,杨锦坤连忙揉搓自己的脸,哭哭啼啼地道歉:“爹,我错了。爹,您原谅我。我真的中邪了,是这个贱人害我!”
他伸出手指着方众妙,无辜可怜的表情再度变得狰狞邪恶。
方众妙说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来不是夸张之语!
方众妙敲敲桌面,似笑非笑地问:“既然你已知晓你不是杨家的孩子,你打算怎么摆脱这个困境?”
杨锦坤不断摇头,想要闭嘴。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尖尖地笑着,声音像狡诈的狐狸:“我偷了厨娘的耗子药,洒进面粉里。明日用过早膳,杨家人和这个小和尚都得死!”
“大长公主府的水井被人投毒,全府人差点死绝,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就想亲手试一试。”
方众妙淡淡问道:“试过之后呢?感觉如何?”
杨锦坤一边笑一边拍手:“感觉太有趣了!嘻嘻嘻!”
看着这个宛若厉鬼的孩童,一股深深的寒意在众位家主的心底蔓延。
杨康伯的忍耐终于达到极限。他感觉胸口闷痛,低头查看的时候,一丝鲜血竟从他嘴角溢出,缓缓往下滴淌。
原来一个人真有可能被活生生气死!
杨英才连忙搀扶住兄长,看着杨锦坤的眼神充满杀意。
方众妙挑挑眉,继续追问:“你不怕变成孤儿,往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杨锦坤更为得意地笑起来:“三叔分出去单过,三叔一家不会出事。我是杨家唯一的嗣子,三叔巴不得收养我。明日过后,大房、二房、四房的财产都是我的,我成了三叔的儿子,三叔的东西也是我的。我为何没有好日子过?我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哈哈哈,嘻嘻嘻!我是杨家的独苗!全家人都夸我聪明!没了我,杨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为我而活,我要他们死也是天经地义!”
他乐不可支,笑得癫狂。
这么小的孩子,心性却已经扭曲到令众位家主都觉得胆寒的地步。若是真让他长大,那还得了?
众家主纷纷对着杨康伯摇头,示意他切莫心软。然后这些人看向方众妙,心里涌上难以名状的敬畏。
方众妙说杨家三日之内必有灭门之灾,凶手是一个八岁孩童。而今,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应验了。她手里还有这般诡异的法器,摆弄一个人就像摆弄一只蚂蚁。
天机命数果真是她的掌中书,手中笔,随她任意翻看,任意书写!
与她撕破脸,与她相抗衡?他们这些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第281章 什么是功德
杨康伯忍无可忍,走上前一把掐住杨锦坤的脖子。
“我杀了你这个孽子!”
杨英才连忙捂住小沙弥的眼睛。
孙巧儿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忽然冲过去,用脑袋撞开丈夫,把杨锦坤搂在怀里。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不计得失,不顾代价的。
即使她失望透顶,即使她遍体鳞伤,可她还是不忍。
“不要杀他。他还小,不懂事。我们好好教他,他会明白事理的。”孙巧儿哭着喊。
杨康伯怒气冲天地吼道:“就是因为他还小,此事才没有转圜的余地!一个八岁小儿,本该童稚可爱,他却接连行凶,想要杀叔,杀父,杀全家!你觉得这是好好调教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杨英才叹息道:“嫂子,你承认吧。这就是他的本性。这本册子里已经写了!”
他拿起桌上的册子说道:“嫂子,这孩子本不该存在,他是沈卉用那生子丹造出来的。他不经六道轮回,不是婴灵转世投胎,他是滞留阳间的厉鬼恶鬼寄生而来!嫂子,你莫要执迷不悟!”
孙巧儿不断摇头,眼泪洒落满地。无论旁人怎么说,她总是不许任何人动杨锦坤一根头发。
她眸子忽然一亮,抬头看向小沙弥,大声质问:“如果杀了锦坤,你能得到天下无双的好运气,还能继承杨家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她认为小沙弥的答案一定是自私恶毒的,毕竟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更加渴望荣华富贵。锦坤偷了他的一切,他肯定想让锦坤死!
丈夫和小叔子不是觉得锦坤不好吗?只要这个孩子也是个不好的,那就谁都别说谁!
然而小沙弥让她失望了。
小沙弥退后两步,低下头,用惶惶不安的语气说道:“我佛慈悲,不可杀生。”
然后他壮着胆子抬起头,看向方众妙,用哀求的语气小声说道:“我们两个可不可以都活着?我不想死,也不想他死。”
看来他知道决定自己和杨锦坤生死的人不是杨康伯,也不是杨英才,更不是孙巧儿,而是眼前这位如仙如佛的女子。
他真的很聪明。
方众妙微微摇头。
小沙弥脸色发白,满脸怔然。
孙巧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尖声道:“你撒谎!你肯定也想锦坤死!你戴的面具是假的!”
杨康伯狠狠甩了妻子一个耳光,“闭嘴!”
然后他颇为满意地看向自己的亲儿子。杨锦坤的丧心病狂让他颜面扫地,儿子方才的表现却很好,没给杨家丢脸。
看见其余家主赞许不已的表情。他由衷在心里感叹:孩子还是亲生的好,骨子里没有那些卑劣的东西。
孙巧儿擦掉嘴角的血迹,指着小沙弥的鼻子,嗓音尖利地问:“你说,你是不是想留在杨家享福?你是不是贪图杨家富贵?”
小沙弥脸颊泛红,低下头羞愧万分地说道:“我……我想留在杨家。”
孙巧儿仿佛打了一场胜仗,来来回回地看着丈夫和小叔子,疯疯癫癫地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说他想留在杨家,他说他贪图杨家的富贵!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康伯用极为陌生的目光瞪视着妻子。净如的回答哪里不对?杨家本就是他的家,他留下有何不可?
杨英才忍无可忍地说道:“嫂子,你是不是魔怔了?杨家的富贵本就是净如的,他享用杨家的一切实属天经地义。他用得着贪图吗?你怀里那个才是贪图杨家富贵的野种!”
孙巧儿病态的笑容僵在脸上。
杨锦坤忽然嘶喊起来:“你们都得死!你们死了杨家就是我的!”
杨康伯和杨英才向他投去杀人的目光。
杨锦坤立刻缩了缩脖子。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话了。他用力咬住牙关,不想开口。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四处乱窜,整张脸仿佛在四分五裂的边缘。他想要压制本性,像往常那般说讨巧的话,可他做不到。
孙巧儿本就僵硬的脸出现痛苦的裂痕。这些恶毒的话已经把她的心击碎。她与失望做着挣扎,因为她实在是舍不得。
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杨锦坤的嘴,哭着哀求:“儿子,不要说了。一句都不要说了。你会死的。”
杨锦坤忽然咬住孙巧儿的虎口,十分用力。
鲜血缓缓流淌,染红了衣袖。孙巧儿强忍疼痛。杨锦坤也在强忍说话的冲动。
但没人觉得他们可怜,只觉得荒唐可笑。
方众妙对着面红耳赤的小沙弥招招手,柔声道:“小和尚,你过来。”
净如乖乖走到她跟前,低下头,表情羞愧。
方众妙揉着他圆溜溜的脑袋,心声极为愉悦地飘过半空:【真光滑,像颗鸡蛋。让我好好摸摸。】
众家主:“……”
快要压不住怒火和杀意的杨康伯只觉呼吸的节奏都被打乱。不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方众妙你说这种话合适吗?
杨英才表情古怪地捂住嘴。
大长公主和黛石立刻抿唇,免得笑场。
方众妙轻轻抚摸着净如的脑袋,问道:“你为何想留在杨家?”
净如小小声地说道:“留在杨家能吃饱饭。”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来这小沙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荣华富贵,更谈不上贪图享乐。只是为了一顿饱饭,只是为了这个!那他曾经受过多少苦?
杨英才眼眶一热,差点掉泪。
杨康伯不敢置信地问:“崇福寺没让你吃饱饭吗?他们每隔几日就施粥一次,他们不缺粮食。”
净如捂住肚子,喃喃道:“不施粥的时候,我们每天喝一碗稀粥。施粥的时候,我们一天能喝三碗稀粥。但寺庙里的米是坏的,喝了就拉肚子,反而饿得更快。”
净如抬起头,看着杨英才,无比感激地说道:“二叔今天给我盛饭,帮我夹肉,我头一回吃饱。谢谢二叔。”
杨英才再也隐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为了自己这个苦命的侄儿,掉再多眼泪又能如何?侄儿的苦难是无法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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