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凡人在她面前只是纸页上的一个字,可以随意修改抹除,叫人如何不怕?
棍棒狠狠打在马鸿身上,发出啪啪声响。官员们却根本不在意此人的生死。他们都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方众妙刚走进大庆殿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乌衣巷即将爆发瘟疫。他们这些人全都有染病的危险!
瘴雨蛮云,十室九空,人间炼狱!那是足以灭亡大周的灾劫!
第263章 这世上不能有人比你还狂
官员们浑浑噩噩地看着受刑的马鸿,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赵璋既在欣赏马鸿的惨状,也在观察朝臣们的反应。他要的就是人心惶惶,恐惧滋生。
先太子上敬天地,下顺父母,对待朝臣平易近人,恩威并重。先太子无疑是受人爱戴的。他死了那么多年,却还有不少人念着他的好。
但赵璋却认为权力是用来威慑的。他不需要爱戴,他只需要恐惧。
眼前的酷刑就是他施加恐惧的手段。
马鸿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很快腰也断了。这惨绝人寰的景象除了齐修和大长公主,没有哪个敢直视。
齐修飞快瞥了方众妙一眼。
方众妙正专注地看着衣袖上的一片纹样,细长的手指顺着纹样慢慢描绘。她害怕的时候就是如此,假装欣赏什么,面上还能保持道骨仙风的淡然。
齐修暗暗一笑,放下心来。
赵璋很喜欢观刑。他不仅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把面色惨白的马夫人唤过来,问道:“朕这般处置,你觉得如何?”
马夫人只能跪下称颂君主的贤明。
这个精明的妇人终于知道自己这次进宫冒了多大风险。她不是与虎谋皮,她是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
马鸿的身体断成两截,两条胳膊在地上抓挠了好一阵才慢慢死透。殿前的白玉砖被染成血色,昏暗天幕下,这阴森宫殿却好似地狱的一角。
官员们有的强忍呕吐,有的面色煞白,有的闭着眼发抖,还有的满脸木然。
赵璋却依旧兴致勃勃,笑呵呵地说道:“把尸体拖去喂给朕养的老虎豹子,再把地砖擦洗干净。”
一群太监分头行动。
赵璋领着群臣回到大庆殿。与方众妙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癫狂的笑容带上森寒的意味。
这无疑是种震慑。
方众妙微微垂眸,表情顺服。
赵璋大摇大摆走上龙椅,岔开双腿懒洋洋地坐着。药效开始发作,身体燥热难耐,他扯开衣领,狼一般凶狠的眸子盯上了大长公主。
他忽然笑起来,“皇姑母,你家发生的大案,朕已经派人去查。你女儿是天家血脉,岂能给区区一个寡妇当丫鬟?”
说到此处,他还特意瞥了方众妙一眼,颇有些故意羞辱的意思。
方众妙低了低头。
大长公主藏在袖中的双手用力握紧,又极为克制地松开。
赵璋向前倾身,乐呵呵地说道:“皇姑母,你也是看着朕长大的,你的女儿朕岂能亏待。朕赐她郡主之位,封号乐璋,学好规矩送入皇宫,由朕亲自抚养,你看如何?”
大长公主恨不得冲上高台把这昏君一刀砍死。
但可悲的是,她知道自己若是那样做,大周很快就会发生内乱,进而被蛮夷的铁骑踏平。为了家国社稷,为了黎民百姓,她只能忍。
她面色铁青地拱拱手:“谢皇上封赏。”
半空中响起那道空灵的声音,【用平乐璋的名字当封号,这对赵华阳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她把女儿送入皇宫不过是转个手,用不了多久,她女儿就会以和亲的名义出现在草原上。】
【这是以封赏为名进行的惩罚。皇权和宗室的权力正在碰撞。且看鹿死谁手吧。】
鹿死谁手?神谕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吗?
赵璋的野心燃烧成焚天之焰,阴鸷眼眸里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他死死盯着大长公主,然后慢慢拿起沉重的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他缓缓念诵这八个字,笑容逐渐变得癫狂。
谁能想到先太子当了那么多年储君,瑾王又是贵妃的儿子,另外那些兄弟个个母家显贵,得宠得势,这皇位最终却会落到他头上呢?
他母亲只是个小小宫女,他长到十二三岁,连父皇的面都没见过。他没有显赫的母家,也得不到任何宠爱。连洗恭桶的太监都看不起他。
谁能想到呢?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他的天定的真龙!
赵璋展开早已写好的册封圣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盖上玉玺。
大长公主依旧拱着手,低着头,极力克制着自己。谁能看见她几乎咬碎的满口银牙?谁能看见她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忽然偏头看向方众妙,神色中带着一丝急躁。
方众妙,你不是说你能摧毁赵璋皇权天授的神圣吗?你倒是上啊!你看看,他竟然笑得比你还狂!这世上不能有人比你还狂!
第264章 窝里横
大长公主在心里嘶吼的话,方众妙一句都听不见。她还在研究衣袖上的那片纹样。
太监把圣旨卷好,走下高台递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着圣旨,许久不动。
太监低头弓身,把圣旨高高捧起,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大长公主再度看了方众妙一眼,神情很是不甘。方众妙依旧看着那片纹样,思绪一片空白。
难道方众妙也被那场酷刑吓住了吗?面对赵璋这个杀人如草芥的昏君,她是不是产生了退意?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黛石去和亲,还要双手把自己的全部家产奉上?
这不是你,方众妙!你不该像个软弱可欺的普通妇人,站在这里任人宰割!
大长公主心生怨愤的时候却忘了,她不软弱,也不可欺,更不普通,她是手握兵权的大长公主,是天潢贵胄,可她照样站在这里任人宰割。
方众妙瞥了大长公主一眼,唇角带上一丝讥讽的笑意。
大长公主脸色一黑,怒气陡然升腾。
就在此时,兵部尚书走到大殿最前方,捧着玉圭弯腰启奏:“皇上,臣收到战报,蛮夷囤兵数十万,不日将对建康发起总攻。而今襄阳已破,若是建康也失守,恐怕临安将危在旦夕。我们已经弃了开封,若是再弃陪都,只怕大周社稷危矣!还请皇上发兵建康,予以反击!”
大长公主的理智瞬间回笼。
是啊,她的忍辱负重,不就是因为大周即将国破吗?若是违抗圣旨,被剥夺兵权,她连保护大周的能力都没有。
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家国,一边是失而复得的女儿。两相权衡,她已经知道该怎么选。
她绕过颁旨的太监,走到兵部尚书身边,高声说道:“臣附议!”
齐修越众而出,来到殿前,嗓音低沉:“臣附议!”
主战派纷纷出列附议。
议和派立刻跳出来反对,一个个冠冕堂皇,满口大义。
“你们也知道襄阳城破,我军损失惨重,此时哪还有余力再发起一场战争?王大人,你说的容易,我问你粮饷哪里来?兵源哪里来?战马哪里来?你说予以反击,你用嘴反击吗?”
“是啊!此时正该休养生息,以图后来!”
“万不可穷兵黩武,自取灭亡!”
“国贼贾古旬谋逆犯上罪该万死,但他也为大周做下功绩。他刚与蛮夷签署了议和书,蛮军正在后撤,何曾囤兵,觊觎建康?王大人,你莫要危言耸听!”
“议和才能保全大周!”
“战火一起,受罪的还是黎民百姓!”
兵部尚书狠狠回骂:“我可去你们的吧!你们不愿开战,不是为了百姓,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你们投降还能做蛮人的二臣,百姓投降却只能做奴隶,你们当然怯战怕战!皇上,您看清楚了,凡是劝您议和的,都是不忠不义之徒!”
议和派大为光火,也回击道:“你们鼓吹抗战,还不是为了壮大麾下军队,进一步掌控兵权。你们才是一群以公谋私,心怀不轨的二臣!”
听到这句话,赵璋阴鸷的眸子放射出狠戾的光。
他不愿派兵抗击蛮人,怕的就是武将以此扩兵,壮大军权,威胁自己的皇位。送几个女人去和亲,割几块土地保平安,在他看来才是最划算也最稳妥的。
他需要党派的撕裂,世家的衰微,军队的软弱,文臣的不和!朝堂越混乱,他这个皇帝才能独断专横,总揽朝纲。
他猛地拍打御案,冷冷说道:“别吵了,蛮人递来国书,要求朕再送一位公主前去和亲,并割让淮河以北各州府的土地,每年上贡二十五万两白银,朕已经同意。”
齐修瞳孔骤缩,沉稳的表情几乎裂变。
大长公主失口质问:“如此重大的事,朝会上怎么不见讨论?议和书你盖印玺了吗?你堂堂大周皇帝,岂能向蛮人俯首称臣?你真是丢光了赵家列祖列宗的脸!”
大长公主指着赵璋的鼻子唾骂,眼里喷薄着熊熊怒火。
主战派也都面露异色,完全不敢置信。
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时候,在他们还想着抗击敌军重振山河的时候,他们的帝王竟然首先向蛮人下跪称臣!有这样的君主,大周何愁不灭?
方才杖杀马鸿的时候,皇上你不是很酷烈吗?面对敌人,你却为何像个摇尾乞怜的妇人?你该不会以为只要给足岁供就能保住你的龙椅吧?
每年二十五万两白银,朝廷既然拿的出这么多钱,用来扩张军队岂不更好?为何要做蛮人的附庸?为何要罔顾百姓的死活?为何要打断自己脊梁?
昏君!昏君!
主战派的官员们在心里破口大骂,有人忽然看向方众妙,眼里流露出仇恨的火焰。
要不是方辰子撺掇先帝废太子,改立赵璋为储君,大周岂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妖孽祸国!该杀!
方众妙依旧低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原地。
史正卿几次想冲出去,与主战派站在一起,都被父亲史承业用眼神暗暗阻止。史家若是也主战,赵璋更会铁了心向蛮人投降。
因为史家代表着南地最强大的力量,赵璋迁都临安,想要在南地扎根,首先打压的就是史家。保不齐他还会把蛮人大军引入南地,灭了史家。
为了他那捡来的皇权,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干不出来?
史正卿明白这个道理,他无力地闭上双眼。
方众妙,你不是说你能改变这个世道吗?为何你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做?对了,我在朝为官,不也无能为力吗?我凭什么怨别人?保家卫国,本是我们这些男儿的分内之事。该羞愧的是我们!
史正卿睁开眼,无比苦涩地摇头。
龙椅上,赵璋咧开嘴,笑容病态,“皇姑母,朕是皇帝,朕做出的决定不需要你同意。况且,此事朕已召集朝臣商议过,大家一致认为此举对稳固社稷,安定民心最为有利。”
大长公主立刻环顾四周,冷笑道:“陛下,您与朝臣商议过此事?您找的谁?是这群没卵蛋的玩意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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