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脸怪的大口袋
刘富贵丢开柳翠,甩着拂尘哼哼两声,然后一脸畅快地走向方众妙。
人群连忙给他让路。
刘富贵拱拱手,笑着说道:“方夫人,不好意思,没砸了您的场子吧?”
这一闹,他也是在间接地挑衅方众妙。不能招惹本人,招惹她的客人总行吧?
方众妙淡淡说道:“无妨,我的场子我镇得住。况且那小柳氏不请自来,算不得我的客人。”
刘富贵面皮微抖,心中又生闷气。娘的,竟然白闹了一场。
柳翠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尿布,听见这话顿时委屈地大哭。
“夫君,娘!我被欺负了你们就这样看着吗?你们都不帮我讨个公道?”
话落,她闻到自己喷出的尿骚味儿,开始干呕。
大柳氏连忙往人堆里躲,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谁是你的娘?一个小妾怎配叫我娘?
谢斐章和谢茂典挤进人群的时候已经晚了。发现周围有许多同僚正用微妙的目光打量自己,谢斐章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御史大夫最怕立身不正。倘若坏了名声,失了德行,仕途也就到头了。
谢斐章还在发愣,怀里忽然扑进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喊他夫君,委委屈屈地让他帮忙做主。
一股股尿骚味扑面而来,都是从女人口中喷出的。
周围的宾客议论纷纷,满脸嘲笑。
史家的三位大儒看见这一幕,冷着脸转身离开,抛下一句万般嫌恶的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立身不正,何以正视听?朝廷选官越发的荒唐!”
这几句等于断了谢斐章最后一丝念想。
他推开怀中的柳翠,厉声质问:“你一个妾室,谁让你跟过来的?”
柳翠连忙辩解:“是娘——”
谢斐章更加大声地呵斥:“闭嘴!”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母亲无限纵容小柳氏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妥。好在谢沐阳天阉的身份没被发现,否则谢家更是颜面无存。
“滚回去!”
谢斐章指着院门。
柳翠跌坐在地上,一味地哭,没有动作。三个庶子围在她身边,喊着娘亲。
乔氏提高音量说道:“谢家好门风,好教养,庶子管小妾叫娘,这般嫡庶不分,谢大人在朝堂上还分得清君臣吗?”
此言真是杀人诛心!谢斐章涨红的脸迅速转为惨白。
谢茂典赶紧唤来几个丫鬟把柳翠母子四人强行拖走。
他朝儿子看去,目中带着安抚,然后走到方众妙面前,和和气气地说道:“方夫人,我治家不严,令你见笑了。这几个孽障,我要带回去好生管教,今日只能先行告辞。”
方众妙摆手说无事。
谢茂典眼神阴鸷地看向曹氏和谢沐阳,勉强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儿媳妇,你也带着孙子跟我一同回去吧。”
回去能讨得了好?自己和小柳氏定然是一人五十大板。
曹氏连忙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把谢沐阳拉到自己怀里,揉着小孩的脑袋说道:“谢小公子已经拜三位大儒为师,待会儿有一场小考等着他。明日他就要去史家的族学,吃住也在史家,此事须得告知谢大人。”
她的态度看似温和,实则很强硬。只是告知,并不是征求谢家的意见。
况且到了这步田地,谢家还能拒绝吗?
谢茂典深深看了曹氏一眼。
曹氏仰起头,骄傲地说道:“公公,我的阳儿是康健的,所有宾客亲眼见证,别人休想污蔑他。”
谢茂典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史正卿疑惑道,“吃住都在史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方众妙:“现在你知道了。”
史正卿:“……”
刘富贵痛痛快快撒完气,也走到近前拱手告辞。
方众妙却将他拦住,低声问道:“刘公公,你之前不是说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可以透露给我吗?”
刘富贵:“……方夫人,之前我要说,你不搭理我。现在我不想说,你又拦着不让我走。你是不是吃定我了?”
方众妙微微倾身,幽幽耳语:“就凭你这根治不了的溢尿之症,我吃你一辈子。”
史正卿抿唇忍笑。曹氏、文氏和乔氏看得叹为观止。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方众妙摆不平的人?皇帝在她面前又会如何?
第135章 皇帝要你倾家荡产
刘富贵很想发火,却只能憋着。
若想彻底摆脱净身的痛苦,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他只能依靠方众妙。
他甩了甩拂尘,哼哼两声,咬着牙说道:“方夫人,咱俩去后院说话?”
方众妙伸出手:“请。”
二人相携离去,史正卿和曹氏等人不便探听主家的秘密,只能留在前院。
黛石端着一壶茶和一盘糕点走进茶室。
龙图弓着腰走到方众妙身后站定。
听见书房隔壁有动静,余双霜也走出来,推开门,探头往茶室里看。
刘富贵指着这些个闲杂人等问道:“方夫人,不是说好了密聊吗?”
方众妙无所谓地摆手:“无妨,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他们与我是一体的。”
余双霜关上门,坐到刘富贵身边,大眼睛好奇地上下观察对方。
刘富贵正想骂一句“比崽子看什么看”,就听方众妙介绍道,“她是九千岁的干女儿。”
刘富贵立刻绽开笑容:“哈哈哈,原来是齐府的小千金。来来来,这一袋金瓜子送给小千金耍着玩儿。”
他忍着肉疼解下腰间的荷包。
余双霜伸手接过,笑呵呵地道谢。她现在的专职是收礼,兼职才是查账。
方众妙给刘富贵倒了一杯茶,问道:“公公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刘富贵既然准备卖这个好,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他用一只手遮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方夫人,皇上要的可不止那四千万两银子。他要的是你全部的家产。现银、店铺、家宅、庄园、田产,统统都搜刮干净,一丁点儿也不给你留。”
他故意停下话头,斜着眼睛去看方众妙的反应。
一般妇人听见这话还不吓得瑟瑟发抖,然后拉着他的衣袖又是追问又是哭求。情急之下还会掏出许多银票行贿赂之事。
可刘富贵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上述种种反应。
方众妙用薄瓷杯盖轻轻撇着浮茶,动作十分随性。她的唇角甚至还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倒是她的三个仆从明显绷紧了面庞,显露出几分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方众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不新鲜,我早猜到了。”
她抬眸,眸光分明很清浅,却极具穿透性。
刘富贵感觉自己连皮带骨都被这目光拆解了一遍,浑身不自在。
方众妙放下杯盖,轻轻吹着滚烫的茶水,不疾不徐地说道:“之前回春堂想用三瓶复生丸强索我三家药店,之后你又跑来我府上,用一折的价强买我的绸缎铺子。这些事,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吧?”
刘富贵呵呵笑了两声。
聪明人窥一斑而知全豹,见一叶而知深秋。旁的话,他就不用多说了。
方众妙继续说道:“若我料想得不错,这几日陆陆续续会有皇室宗亲、外戚勋贵去我的店铺询问售价。他们既开了口,旁人自然就不敢跟他们抢。”
刘富贵依旧是呵呵地笑。
方众妙也轻笑了一声,言道:“你们一人只出一百两银子,我也得把铺子卖给你们。因为不会有别的买家敢掺和进来。到最后,价值数千万两的店铺,我最多只能卖个几万两。而皇帝那边催得急,我能怎么办?”
方众妙放下茶杯,说道:“我只能把压箱底的嫁妆银子、家宅、庄园、田产统统卖掉。这笔银子我既然放出话,要捐赠给朝廷,我就不能失言。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皇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不把我整治得倾家荡产,他不会罢休。”
刘富贵倾身上前,耳语道,“先帝厚此薄彼,这就是祸根。皇上恨你入骨,你还是小心着点吧。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洒家就走了。”
刘富贵甩甩拂尘,露出舒畅的笑容。
他敢把消息透露出去就不怕皇上的计划出纰漏。凭方众妙孤身一人,她岂能与整个临安城的皇亲国戚作对?
走到门口,刘富贵回过头,讥讽道,“好在方夫人还有一门手艺,今后若是活不下去,可以帮洒家制药。洒家还能赏你一口饭吃,哈哈哈。”
门缓缓合拢,刘富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余双霜这才狠狠拍桌,怒骂道,“无耻昏君!”
原来皇权对人的欺压能达到这种地步。叫你没活路,你真就找不到一条活路。这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方众妙看向龙图,问道:“最近都有谁去我的店铺里询价?”
龙图想了想,答道,“右相府的管事、大长公主府的管事、安国公府的管事、瑾王府的管事都去问过。另外还有李妃、容妃和丽妃的母家。”
方众妙问道:“他们出价几何?”
龙图冷笑:“他们约好了似的,一间铺子出五十两。”
方众妙沉默半晌才幽幽叹道,“真是贪得无厌,竟然一百两银子都不愿意出。”
似想到什么,她问道:“大长公主府也派人来强买?”
龙图颔首:“是。”
方众妙又问,“安国公府就是陆府?陆云隐那个陆?”
龙图答:“对。就是因国师的缘故,被先帝挖掉膝盖骨那个陆云隐。”
方众妙伸出食指轻点桌面,感叹道,“我爹的仇家还真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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