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就在此时,他的亲随寻了进来,“郡王。”
历常珽收回目光,二人走到一旁。
商榷安看?向?不远处的主?仆,他没有将甘贯轩放在视野中,兄弟于他可没有骨肉亲情可言,父与子都能?厮杀拼斗,更何况是视他如争家产的敌对兄弟。
也就更不用谈这些同样袖手?旁观的旁亲了。
在历常珽与亲随走开时,商榷安敏锐地听见对方?下属口中道:“郡王,妧娘子她终于醒了。”
历常珽早先叮嘱长随,若是妧家那边有了消息,便不用等候,即刻传来给?他听。
而今见到人也不意外,只循声问:“醒了?她情况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长随道:“妧娘子高热退了不少,但是犯了喉疾,一时不能?开口说话,嗓子不舒服。不过请了大夫来看?,暂且没有别的大碍,只有等吃过药,再?看?能?不能?让情况缓解。”
历常珽皱了皱眉,“竟是这般严重。”
只见他忽然走向?甘贯轩,对方?不明?其意,就听历常珽说:“下午我?有事,不在工部,你今日应是没空,去替我?当值一番。”
甘贯轩愣住,“什么?”
然而历常珽直接说完就走,“等等,你且说是出了什么事?是妧娘子找你吗?”
前方?的身影没回答,连长随都离他而去。
甘贯轩无奈只得停下往城门外走的脚步,转身去了历常珽交代?的当值院落。
在他们走后,周围人已散开不少,商榷安将刚才那对主?仆说的话,隐隐约约听清了,留在原地看?着历常珽离去的方?向?,眼底仿佛有一片深渊,若有所思。
第50章 下狱。
妧枝宛如做了一场大梦,这?几日她一直在妧家等,等着兴许薛府的人会来?找她。
然而过去多?日,不仅官府那边没?有消息,薛府更是好像不知薛明烛出了事。
“阿姐,我梳的头,好看吗?”房里,妧柔因为姐姐病了,十分乖觉地陪伴在妧枝身边。
而妧酨则被平氏派去,外出寻妧嵘去了。
镜子里,妧枝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妧柔主动照顾她,要帮她梳妆。
妧枝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脸病容,却?十分熟悉。
后?面几年,前世就是这?样?病过来?的,她夸奖妧柔,“梳得很好,阿柔的手天生就这?么巧。”
妧柔羞涩地笑了笑,肉眼可见以后?亦是美人胚子。
妧酨疯了后?,妧柔去给人当了梳头娘子,过得十分不易。
“阿柔,以后?不住这?里了,你觉得好吗?”妧枝问她。
妧柔疑惑问:“不住这?里,那住何处?阿姐还和我们一起吗?”
姐姐定亲,要嫁到郡王府,妧柔心里都清楚。
妧枝说这?番话,还以为阿姐突然不想嫁了。
然而,妧枝道:“一起,我带你和阿母阿兄,去新的宅子,以后?你和妧酨都会有自己的院子,不用再和谁挤在一块住。”
妧柔瞬间惊讶。
就在此刻,屋外响起别的动静。
“大娘子,郡王来?看你了。”多?瑞敲了敲门,提醒妧枝。
若是出行不方?便,历常珽会过来?院里看她。
但?妧枝闻言抬起身,“给他奉茶,我这?就过去。”
正堂,历常珽和平氏坐着说话,多?数是历常珽在开口,平氏向?来?不善言辞,只有问一句答一句。
剩下的便是打量这?位未来?女婿,一直到门口处出现?了妧枝的身影,奇异地,二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平氏在妧嵘常年打压下,已经不习惯与他人交际,女子还好,男子便尤为压抑。
历常珽更是有些?担心,有濉安王府的议亲人选在先,平氏会与妧嵘一般,先入为主,想要妧枝和李含翎他们定亲。
而对他这?个后?来?者有异议,于是问候几句,便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还好妧枝来?了。
他瞬间站起来?迎上去,目光上下观察醒来?的妧枝身形神色一番,担忧而关怀道:“瘦了。”
妧枝本就生得纤细窈窕,而今得了高热,喝了不少?汤药,终于好了许多?,也能开口说话了。
只是嗓子还是不适,声音也略带沙哑,软糯而厚重?。
“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担心。”历常珽抬手摸了摸她额头,又握住她手腕试试是否温凉。
细心而看重?的样?子落入平氏眼里,倒是觉得宽慰。
平氏向?妧柔招手:“阿柔,跟我来?,我们去外面瞧瞧。”
说着,将正堂留给妧枝和历常珽交谈。
待到她们一走,妧枝看向?对方?,却?忽地感觉身形一颤,不禁向?前一扑,落到一道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她讶异地目视着历常珽。
他将她一把抱紧,不含一丝虚假,诚挚又欣喜道:“还好你没?事了,阿枝,你不见后?,真是吓到我了。”
“若你……有哪里不好,真不知该怎么和你阿母交代?。”
妧枝初始一愣,感受到男子热切而笨拙的呼吸,蓦然扯开嘴角,弯了弯,道:“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不过郡王大人,也太不禁吓了?”
历常珽更加用力?抱紧了她,父母出事以后?,他以为自己会孤家寡人一辈子,即使祖母在身边陪伴,然而再亲,也有自己的家人关怀,并不属于他。
直到妧枝出现?,他不禁说:“我胆子太小……干脆早日成亲罢了,免得夜长梦多?。”
若事情了结,安定好阿母弟妹,妧枝也该寻她的归宿去,嫁人未尝不可。
她答应道:“好啊。”
历常珽惊喜非常,肉眼可见的激动,只是在高兴之后?,对妧枝那日发生的事,总觉得疑点重?重?。
“阿枝,那天夜里……你,做什么去了?”
历常珽轻声提起,似是不想给她太多?压力?。
但?若不说清楚,此事根本避不过去。
事发当日,妧枝说走就走,太过可疑,此后?他找到她的时候,情况很不对劲。
以历常珽的猜测,她定然是出事了。
否则绝不会在晕倒之际,在他怀里说……
“我,杀了人了。”
“……”
正堂寂静无比,鸦雀无声,隐隐可以听见屋外平氏与妧柔的笑语。
而内里,却?只有妧枝和历常珽无言对视。
妧枝撇开脸,“你没?听错,那天夜里,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谁?”
“薛氏之女……薛明烛。”
妧枝:“她就是与我阿父私通的妇人,背地里经常对我阿母和弟妹出言不逊,还妄想撺掇我阿父休妻。”
“那日她拿我阿弟威胁我,赴琴台巷一见,我便杀了她。”
“也不知这?两日,尸身臭了没?有。”
“……”
雨后?初晴,连接而至的都是日光盛灿的好天气?。
妧嵘好些?时日都没?归家,反倒躲在他与薛明烛偷偷置办的私宅里醉酒快活。
“主家,不喝了吧?已经午后?了,您都喝了三壶了,再这?样?下去,夫人回来?可要不高兴了。”
妧嵘卧在软榻上,身前身后?是为他捏背捶腿的小婢,左边是喂他吃食的女子。
若是平日薛明烛在这?里,他是万万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
然而管事的话让他睁开假寐的眼,张嘴呼出的便是浓郁的酒气?,“明烛?明烛呢,她回来?了?”
管事:“夫人未归,属下只是想劝主家,饮酒伤身,少?喝些?罢了。”
“呵。我的就是明烛不在……”
“明烛,她管我太多?了,”妧嵘说着,忽地从软榻上坐起身,如同灵光乍现?,一瞬间从醉眼迷蒙中?醒过神来?,“不对,明烛未归?”
“这?都几日了,她还没?回来??”
管事被他反应弄得一惊,又想出理由安抚,“夫人,也许是回薛家去了……”
妧嵘屈膝低垂着头,眼神与刚才大有不同,只有他清楚,明烛不可能回薛家。
她出嫁早,能生育,即使是寡妇,却?也有许多?人家想要她,薛家巴不得她再嫁。
她是不可能回去受家中?安排的,且她父亲已经知晓她在外面与人来?往,有了私情,这?时候更不会回去露面。
按理办完事,薛明烛应当会回来?找他,若是顺利,自然是迫不及待来?向?他表功。
可若是不顺……
想起忤逆不驯的长女,妧嵘竟有些?不安。
忽而,外面又有人来?了。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让府里的下人仓皇而逃般出现?在妧嵘眼前,“大人,大人救命啊。”
妧嵘浑身酒醒,正要呵斥,然而在看清眼前一幕后?,脸色忽地骇然大变。
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破门而入,从下人身后?拿着镣铐和绳索出现?。
另有一人手持令牌,高喊:“贼子妧嵘,涉嫌逆谋,与乱党私下往来?,该诛!”
说罢,大手一挥,示意手下,“来?人,将他们通通绑起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