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身后从王府跟来不下十个护卫,就连婢女亦都充斥着来讨个公道的?味道。
从跨过门槛,到?抵达正厅,濉安王妃人未知,话语声便传至所有人的?耳朵里:“阿姑可害惨我了!”
“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个说法,你我两家日后可就要反目成仇了。”
濉安王妃人影到?达,正厅内,除了甘府的?人在?以外,身陷风波的?男子身影不躲不避,坦坦荡荡地立在?厅堂,与绣帕捂着嘴唇,轻声咳嗽的?周老夫人站在?一块。
神情微微紧绷,处境宛如弱弦,庄严又肃静。
傍晚黄昏时分,商榷安从外面回到?王府,书行居里亮起?灯火,商唯真?在?房里沐浴过后和婢女照着镜子,修起?眉毛。
商榷安被拦在?路上,一身高官厚禄的?着装,微微泛黑又透着清灰的?夜色下。
五官清俊到?极致,冷得有些发邪。
听着耳边言语,“四公子是去木荷堂那边闹了一场,回来后便惊动了王妃,找上了甘府和历郡王去,说是要退婚。”
“郡王说,若是四公子与妧娘子退了婚,这门亲他并不介意接手过去。”
第37章 求娶。
事情?突发有因,妧枝的身份特殊,远远轮不到?她来和甘府郡王府深交的程度。
其是与?濉安王府里的公?子议亲的女子,要熟悉来往,也应该是与?未来夫家在一起才对。
甘府乃是濉安王府的旁亲,按理两边都不应该背着濉安王府私交往来。
可事实上?就是,妧枝私下?与?周老夫人和历常珽就是走得比较近。
近到?超出不该有的范围。
厅堂内,周老夫人换了衣着,也是通身气派。
家中小?辈们都退下?,只剩甘府的主家、长子以及长孙,还有历常珽在此面对濉安王妃等人。
因事情?非同小?可,且周老夫人得了消息后,与?历常珽确认了想法。
从一开始,妧枝对他们这?边想要求娶的意思并不知情?,亦是周老夫人主张并且主动?与?妧枝私下?接触。
是以今日,便没有让妧枝出面,而是以甘府和郡王府的名义?与?濉安王府相谈。
“归根结底,此事与?那妧家的小?娘子无关,而是我的过错。”
周老夫人端坐在堂上?,在濉安王妃找来后,眉头微微搭拢,有着些许歉疚,却并无悔意。
“你要怪还是怪我,此女是我当初见了,就为?之心喜的。”
周老夫人:“我瞧她,和常珽甚是般配,方才私下?做主,与?她联系。在此之前,这?些牵桥搭线和撮合的事,不管是妧娘子还是常珽,他们都不知情?。”
周老夫人坦然道,濉安王妃震惊了,怒然发声,“阿姑简直是糊涂了!即使再合适,此女也与?我们王府议亲了,而今怎可让他们表兄弟之间,横刀夺爱呢!”
“此话的确有理,我的确是老糊涂了!”
周老夫人道:“可时至今日,即便你说妧家与?你们王府议亲,将妧娘子指给了你们家四郎,那么婚书呢?聘礼呢?媒人呢?可都有拟定?”
苍老却稳重的声音一句一句将濉安王妃的话反驳,客厅里只剩濉安王妃的哑然与?无言以对。
议亲虽是议亲,但周老夫人说的这?些,两家还真没有明确且正式的通过气。
濉安王考量的是,等此次风波过去,妧嵘能摘除嫌疑后,再三媒六聘下?达婚书。
一直没有给妧家立下?纸质婚约,就是濉安王府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即可承诺,又可随时毁约。
此时还真叫周老夫人说对了,“无媒无聘,亦无婚书,不是议了亲,就将别人家的娘子定了生死。”
“婚约还可作废,既无婚书,不过口头商议,那就当不得真。我瞧你们也不是真心想要求娶,既然我这?边也有意,常珽又如?何不能和人家娘子往来?”
“莫非,妧家的小?娘,还得你们来做主,得了你们的应允她才能嫁给谁?”
虽然字字句句都被周老夫人说中了,也不乏其中道理。
但濉安王妃依然道:“阿姑还真是巧言善辩的很?呐!”
“口头上?的约定如?何就不能作数?此也是一种承诺,且我们两家约定好,只是没有立即立下?婚书罢了。那也是有我们自己?家许多考量,是想更为?慎重谨慎对待这?桩婚事,如?何就是作废了?”
“还有常珽,你且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与?你阿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含翎也是你的表弟,你如?何能做出瞧上?你表弟未婚妻的事来?就不怕传出去,让世?人耻笑么?!”
历常珽被当众点名,并未有一丝躲闪,而是走到?濉安王妃跟前,在所有目光注视下?,向濉安王妃弯下?了腰,“常珽深表歉意,小?姨母,但诸如?祖母方才所说……”
“既然妧娘子,与?四郎并未成?立真正的婚约,那她能议亲一个,便能有两个。”
“君子好逑,不管四郎与?妧娘子是否真的退亲,我这?边都会去遣媒人上?门求娶。此想法是我早就有之,祖母不过是按照寻常惯例督促我早日成?家,并非是因为?她撮合,我才顺势而为?。与?妧娘子,也没有干系。”
“还请小?姨母,要责怪便责怪我。”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濉安王妃不可置信听完他这?番话,双目大?睁,在椅子上?都坐不安稳。
历常珽神色不变,在这?般情?形下?,更像是暗自松了口气。
甚至觉着,被察觉到?了也好,正好免去了还要去濉安王府解决这?桩婚事的麻烦。
“我非是糊涂了,今日所说的话,字字为?真,在场的皆可作为凭证。”
历常珽:“我将求娶妧娘子,不管她最后会选谁,还请小?姨母不要将常珽的错,迁怒到?妧娘子那处。此事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即可。”
他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令在场的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妧枝在李含翎去木荷堂闹过后,平静地回到?家中。
那日她谢绝了历常珽送她的提议,而是无事人一般独自离开了。
历经过上?辈子的大?悲大?喜,妧枝早已不是无知且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虽然惊讶,却对发生的事并未感到?一丝畏惧和害怕。
只是历常珽的态度,让她过于出乎意料罢了。
但是仔细回想,他的举止透露出种种细节,温柔的语调和细心的关怀,尽心尽力帮她做的事,也能让妧枝到?此回味出来。
他其实是对她有意的。
是什么时候兴起的,妧枝无从察觉,要不是李含翎威胁,历常珽表态,妧枝都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只单纯以为?他们之间是报恩交换人情?的关系。
那一刻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无言地回了家。
平氏见她回来,竟从她身上?都瞧不出异常,可见妧枝当时历经一场风波,居然连一丝情?绪都没有,堪称可怕。
此事说来说去,实则是场无妄之灾。
于她很?不利。
郡王府与?濉安王府乃是亲戚,而妧枝不过是一介外人,她和历常珽被人误会,首当其冲应该是妧家来承受濉安王府的怒火。
而妧枝根本不适合在这?般情?况下?露面,由甘府和郡王府来处理最好不过。
但这?般,也就默认于今后她和历常珽会有着特殊的联系……
回去后,妧家宅院里暂且风平浪静。
妧枝只字未提,平氏和妧嵘也就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
然纸包不住火,总有意外的一天。
商唯真入住濉安王府已有多日,她平常不怎么出书行居,但偶尔也会出去走走。
府里的下?人都认识了她,平日王府中的气氛谈不上?怪异,还算客气平平。
然而近两日她发现?,濉安王府里,好像出了什么重要的事,以至于下?人们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四郎君和妧家那娘子的亲事,好像要不成?了。”
最近阿兄感觉好忙,仿佛心思不在她身上?。
商唯真不想待在院子里,于是选择出来走走散散心,王府里的海棠春坞景色最为?出众。
她带着婢女在此散步,未料还未走到?,就在半路上?听见躲在假山后的下?人们偷偷议论的声音。
与?婢女相视一眼,商唯真莫名的选择了不去惊扰他们,而是停下?脚步,仔细听闻。
“你说的可都当真?与?妧家的亲事当真要毁了?”
“哪里敢胡说呢,这?消息可不止我一人知晓,府里其他管事可都一清二楚,还是听四郎君院子里的人亲口说的!”
对面一片唏嘘声,“怎会如?此?日前不是还好端端的?”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这?亲事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方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与?咱们王府是亲戚的那位郡王爷,竟是对四郎君横刀夺爱,撬了他墙角,与?那位妧家娘子有了勾连。你们说,这?亲事,还能成?吗?”
不远处,商唯真同婢女的神情?不约而同流露出惊诧。
天色未晚时,商榷安回到?书行居,发现?一日不见,商唯真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在见到?他回来后,脸上?的情?绪方才一变。
有些精神,满眼好奇和兴奋。
“榷安阿兄。”
商榷安来到?桌前,一如?往常接过商唯真给他倒的茶水,润了润喉,语调温和而平缓,“怎么了,唯真?”
商唯真近在眼前,拉扯着商榷安的衣袖,“阿兄,我今日听见一件事啊。”
在商榷安注视下?,商唯真将白?日里听来的流言重复一遍。
“妧娘子真的要跟四公?子的亲事不成?了吗?她和历郡王,原来是那种关系吗?这?实在是太惹人感到?惊奇了。”
商唯真感叹道,商榷安听了,却好似半点不惊,淡淡问:“你都听谁说的?”
“是府中。”商唯真:“府里的下?人都传遍了,今日我和小?云去海棠春坞,恰巧就撞见了。”
说完,她观察商榷安脸色。
莫非是她听信的都是传闻,当不得真了?
商榷安不管眉眼还是唇角,连细微的变化都不见,他的眼眸纯黑,清冷的宛若一汪泉底,最温凉的颜色。
“……”
“阿兄,是,是我说的不对吗?”商唯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