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 第4章

作者:六棋 标签: 天作之合 重生 婚恋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只查探到琴台巷某户人家,那时已经很晚了,等妧枝派人去寻,便只得到对方已经搬走的消息。

  得知丈夫变心,在外面养了别宅妇,还经常携此妇人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被大伙瞒着的平氏当日便气急攻心倒下了。

  妧枝的阿弟妧酨难得硬气一回,去找父亲要个说法,却浑身是伤被打了回来。

  又因是在冬夜,据下人说是没看清脚下,跌落了水。

  此后不光身子,连脑子都不行了,没了神智,变成了傻子。

  妧柔服侍在平氏身边,既要照顾阿母,又要看顾兄长,到了及笄的年岁旁的贵女都有三五好友,日常赏花赴宴,她却无人交往,还差点被人欺辱。

  妧枝作为长姐早已嫁到王府,和商榷安貌合神离,又因多年无子,还有疑似外面的小野种跑来叫她阿母。

  自己身上已是一堆烂摊子,还要兼顾家中母亲姊妹,一样一样处理,心交力瘁,很快就累倒了。

  而妧嵘呢?

  他不日就搬出家门,再也没回去过。

  造成今日一切的罪魁祸首,妧枝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该罪当万死。

  轻盈的轿子缓缓落在地上,抬轿的轿夫道:“女郎,琴台巷到了。”

  濉安王府的大门外。

  马夫驱着车抵达,跳下去围着王府外的两座石狮搜寻,彼时大门打开,两道身影从内里出来。

  台下随从牵来坐骑,个高的上马随处一瞥,骤然觑见马夫,一览镇宅狮旁停留的马车。

  是个眼熟的,妧家常用的出行工具。

  青衣随从察觉郎君目光,机敏地走过去把人召到跟前,“什么人?停在我们王府门前做什么?”

  马夫以示清白,恭敬道:“大人误会,不是歹人,小的是妧家府上的。”

  “妧家?”青衣随从:“你家主君不是已经走了,为何还要派你回来?”

  “不,不是主君,是我家女郎。”

  马夫说完,枕戈便下意识看向大郎君,见大郎君沉默不语,便代为问道:“你家大娘子……有何贵干?”

  大郎君都拒绝妧家这门亲事了,此时妧大娘子派人过来,难免有想要强攀高枝之嫌。

  “女郎丢了东西,让小的回来一路找找。”

  枕戈提起的心放下,似乎松了口气,“可找到了?”

  马夫:“小的刚来……”

  胯下骏马打了个响,似有不耐,一身沉敛气的郎君稳坐马背上,开始收拢手中缰绳。

  枕戈见状便知大郎君是要准备走了,于是快速翻身上马,同时告诉妧家的马夫,“好生找到你家女郎要的东西,切莫再丢了,也勿要——”

  随着马蹄踏远,主仆二人身影消散,声音也渐弱了。

  但马夫还是最后听清那位随从要说的,是勿要再来他们王府了。

  “大郎君。”

  枕戈策马跟着,同眼前身影出现在大街上。

  渐渐道路更加宽广,行人众多,贫民百姓或是富家显贵都在体验闹中集市。

  主仆逐步放慢跑马的速度,耳边喧嚣不断,却不影响交谈。

  枕戈道:“郎君既已拒了妧家好意,那妧家女郎还着人寻什么东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引起郎君注意吧?”

  瞳孔中一片墨色的商榷安,目如点漆,如有促狭闪过,“那又如何。”

  他回道:“左右不可能的事,遗憾不能如她所愿了。”

  上辈子的妧枝,是妧嵘向上爬的敲门砖。

  是向上进献,插在瓶里最能经受霜打的花。

  这辈子的她还是那么听话,妧嵘让她到王府登门赔罪,她便来了,可见还是同前世性子一样。

  没有重生,没有变化,她还是她。

  马蹄穿过大街小巷,人影渐疏,枕戈护卫在旁,随意一扫,目光定在一处巷子里的方向,忽地出声,“大郎君,瞧,那好像是……妧家的大娘子……”

  “那是琴台巷,多是卖身卖艺之人盘踞的住处,她怎会出现在……?”

  深巷里,有一顶普通而不显眼的软轿。

  两边人户的门好似后门,不多人走动,除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妧家大娘子,就只有两个等候在一旁的轿夫。

  墙上爬满绿藤,衬得那道独立在其中的身影格外曼妙。

  闹中取静,仿若一幅画般。

  漆黑俊眸凝了凝,眉头微蹙,似是不愿多加掺和进去,倏地夹紧马背,“走。”

  枕戈回过神来,诧异轻呼,“郎君。”生怕落后被抛下,也不再多关注巷子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策马跟上。

  此生此世,能得此机会重生,万不可再重蹈覆辙了。

  本不该与妧枝认识。

  本不应该与妧枝成婚。

  本就不相配的两个人,各走各路,各不侵扰方才是最好的。

  琴台巷,对远处街道上的马蹄声浑不在意,根本不曾听闻。

  立在墙下后门,透过里面莺声燕语,偷听到妧嵘回应的声音的妧枝,确认了此处就是他常来的销魂窝,笑了。

  什么是世间真情呢?真情亦作假,不过是鬼说人话,人当真信了。

第4章 姻缘难测小阿枝。

  马夫赶到延庆坊,胭脂铺里是做生意的地方,进出是客,等闲人不适合进入,于是只能在外让伙计递话,“我乃妧家仆人,女郎在你们店里歇脚,还请替我传个话,来接女郎归家了。”

  伙计看了看马夫拿出的腰牌,确认了下,“且等着吧,贵娘子的确在里头,这就去请她出来。”

  马夫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女郎的确来了这里。

  延庆坊的胭脂铺,最大的这家名作登鹊楼。

  绿色牌匾红色字,里头在闲散日子中客人都络绎不绝,人影绰绰,进进出出,很难辨认出里面是否还有空席,有哪些人在此。

  贵人到了此处,也得摩肩擦踵。

  伙计找到妧枝,她在楼上角落里坐着,很刁钻的一个位置,有花架遮挡,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椅子,静坐着饮茶。

  对面就是拥挤的一室看客,对镜簪花或抹脂敷粉,人来人往,她却娴雅地看着。

  伙计来请也不慌不慌,抬起眉梢,嘴角带笑。

  “妧娘子,铺子门前有个称是贵府马夫的家伙,来接您了。”

  “知道了,我那挑好的香粉和首饰,都帮我一并包好送到马车上吧。”妧枝从容起身,并在茶桌上留下赏钱。

  她身上好似镀了一层柔光,朦朦胧胧的,伙计一边护送她,一边看得出神,“是,是。”

  妧家的宅子在上京中规中矩,并不算豪门阔府,此地不是本家,妧家二老还在南地敊shōu郡老宅里过日子。

  曾经来过上京,但因年事已高,还是返乡落叶归根去了。

  于是上京中的妧府,主子就只有主君主母,以及三位孩子。

  府宅不大,胜在清幽,五脏六腑俱全,除了住处还有两三个可以造景插花种树的小院。

  不过这些景色好的位置都紧着妧嵘先用,布置了他的书房,还有他与同僚或是好友吹捧宴客的居室。

  轮到子女,其实能用的并不宽限。

  妧枝为长,她一直有单独的住处,但自妧柔出生后,念在她迟早要出嫁,而妧柔最小,地方不够,便安置在妧枝的院子里。

  是以对妧柔来说,长姐如半个母亲。

  妧枝回了府,已是晌午。

  平氏对她白日里对弟弟说的话,颇有些怨言,但她本性懦弱,不会责骂,只会态度和神情上对妧枝表达委屈哀怨。

  “登鹊楼新上了些香粉,我挑了几盒味道雅致粉质细腻的,阿母看看。”

  妧枝摸了摸妧柔头上的总角,语调最软,“阿柔也有的。”

  平氏敢怒不敢言,妧枝从东林寺回来,人跟往日不一样了,说话带刺,敬重母亲,却连父亲妧嵘都敢直言。

  这气势,是平氏没有的,她憋了许久,不看摆出来的东西,只道:“你,你今日不该那么对你弟弟。”

  妧枝:“妧酨总要长大,阿母是愿意自家人去教,还是愿意看到阿弟在旁人手里吃苦?”

  “那,那也不该那般说他……”

  “阿母也该长大了。”

  妧枝对面色微微一白的平氏道:“您总不能一辈子都挡在他跟前,帮他摆平一切。”

  “微末之躯,萤火之辉,是驱不散黑暗的。”

  “不提这些,阿母真的不看看我买来的香粉吗?我看上京近来的妇人,最近都用这款添了白芷的香粉,说是有白肤养颜之效。”

  平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她是敊郡人士,同乡中经家中长辈做媒,才嫁给妧嵘,虽然平庸,却替他操持整个家务,且生下二女一子。

  她嫁的早,过了这么多年,容色早已衰败不如从前了。

  丈夫待她冷淡多日,已经几年未曾同房了,又因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对她很是嫌憎。

  “你这个月的月例……”平氏在妧枝把一盒香粉放到她手上时问:“登鹊楼的东西不菲,挑这些可都花光了。”

  她拿出荷包,正要补贴女儿。

  妧枝:“不曾花家里的月例,我绣工不错,日前绣的芳华图卖了不少钱。”

  妧嵘食朝堂俸禄,他的待遇不差,养一家子绰绰有余,但是同样花销也大,笔墨是不能比同僚差的,衣着出行更要符合他文臣的身份。

  作为家眷,不能给他丢脸,平氏等人的吃穿虽谈不上十分华贵,却也是中等人家。

  只是这样其余地方就不够用了,还要养下人,好在是在京中还有两间铺子做租赁用,能缓解眉急。

  妧枝重生回来,记忆慢慢回笼,才想起她身上还有笔钱,多数时候是她自己挣来的,不花妧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