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 第22章

作者:六棋 标签: 天作之合 重生 婚恋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父亲另攀高枝,羞辱发妻,抛弃子嗣,母亲心结难解,重病加身。

  弟弟痴傻腿瘸,堕成笑话。

  唯一的妹妹艰难求存,被人欺辱。

  这些,是她没经历过的吗?

  “我知道她是谁,你母妃设宴,我见过她。”

  而商榷安既然出手阻拦,想必也清楚这个女子身份,却在上一世从未跟她提过此人。

  指责的目光明晃晃地出现在妧枝眼中,她看向因提起“母妃”而面色微冷的商榷安,勾起嘲弄的嘴唇,“还请不要阻我,不然我会不禁想起你身边那位用心呵护的商娘子……”

  商榷安不悦地皱眉,听出妧枝威胁的意味。

  “你想对唯真做什么?”

  “谁知道呢?”妧枝:“若是不能与我两不相干,还像方才那样,我也不知会对唯真娘子做什么。”

  商唯真是商榷安的软肋,妧枝捏不住他,那就只有狠狠捏住商唯真。

  任何阻碍她计划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今日会被商榷安认出来,是她失策,的确未曾预料会在东林寺与他偶遇一场。

  这种机会实在没什么必要。

  她越过商榷安,跨过大雄宝殿的门槛,重新出了殿宇。

  而被她抛在身后的人影跟着转过身,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整个人聚拢在暗处之中。

  直到下属过来。

  商榷安:“盯着她,不要让她伤了唯真。”

  有了这一会儿的耽搁,妧枝要找的妇人已经不知去向。

  寺里没有她们的身影,且正午快过了,香客不如之前那么多,依稀记得对方说过,要去找藏埜大师讲经。

  一般授经的大师都有自己的禅室,会因不同的客人选择是否私下接见。

  既然已经知晓薛明烛出身非同一般,对方出行又戴着帷帽,自然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她。

  妧枝找到负责通传藏埜大师的僧人,得到“师父正在宴客,今日不再见外人,还请施主下回再来吧”这般回应,未曾露出意外的表情。

  显然现实与她预料的相差不离,妧枝道:“多谢小师父告知,那就不打扰了。”

  僧人双手合十,从她面前离去。

  妧枝看向寺中泛着绿意的一角,打算同样从此处离开。

  即使见不到这对主仆也没干系,妧枝能另想方法接近她们。

  只是她这辈子未出嫁的身份,让她比起上一世要寸步难行许多。

  银钱不够不说,帮她办事的下人也没有能差使的,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力更生,去挖一条无人开垦过的活路。

  寺中出来,妧枝路过甘家的施斋摊子,周老夫人和历常珽都不在,下人也忙忙碌碌,察觉午后香客不多,开始收拾家什。

  到了街角巷口,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商榷安正与下属说着什么。

  看到人来,抬眼一觑。

  倒不像以前,要与她公私分明,撇得清清楚楚,视而不见。

  而是用一种观察警示的意味打量她,谁能想到妧枝也重生了?

  虽然未曾当面承认,但她后面那番话无异于昭示了她晓得许多这辈子不该知道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在东林寺,她所谓丢了荷包,耽误了时辰没去观音寺,亦不过是种借口。

  她难道也未想过去观音殿相看?

  上辈子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妧家主动求来的,当时商榷安经常对妧枝冷脸以对,以为这般就可以让此女知难而退。

  然而此女却像下定决心,硬要得到他身边妻位。

  商榷安可以肯定,妧枝定然也清楚他不喜欢她,却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如此,成全她就是了。

  记忆中,那个夏日,濉安王府中的叠翠轩里,此处离商榷安办公的草玄堂最近。

  府中都知,若无重要事,不要轻易往这边来。

  妧枝当然也没有这种权利。

  但许是察觉到商榷安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冷,一副仿若要将这桩亲事毁掉的意图。

  妧枝还是一个人来了叠翠轩,甚至亲自敲开了草玄堂的门。

  连商榷安的手下枕戈都意想不到惊讶地看着她。

  妧枝腼腆地说:“我找大郎君,有话要和他说。”

  她面带强自的镇定,秀白的脸上十分干净,却微微遍布了一层轻薄的细汗,在烈日下呼吸都热了几分。

  商榷安却连门都未让她进,而是站在屋檐下听她说。

  “我知道大郎君对我有几分不满意,但这桩亲事已定,我很难违背父母之言。父母都盼望我嫁给你,我通习家务,自小就帮阿母分担,擅于管家。”

  “女红之类更不在话下,若大郎君需要,我也能代为执笔,四书五经些许文墨,琴棋书画皆能陪郎君赏玩一二。”

  她顶着晒红的脸,那么秀静,忐忑而坚定地向他引荐自己,“可不可以,不要悔了这门亲事?等嫁过来,我一定会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一个夫人。”

  那时,其实有从濉安王口中,得知商榷安对这桩婚事有些摇摆不定,妧嵘在家大发雷霆。

  认为是妧枝姿态不积极,未能讨好到对方,方才让男方不满意。

  妧嵘好颜面,同僚和官位比他高的濉安王这样说,就是有试探之意,想要悔亲?当然不行。

  妧嵘不肯准许这种事情发生。

  且当时妧枝早已看出商榷安不情愿,觉得此人也非自己如意郎君,确实没有努努力,态度松散,不大上心。

  因此就被妧嵘抓住把柄,认为是她想要从中作梗,让王府退亲,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沦为笑话。

  于是在家便破口大骂,指责平氏教女无方,愧对妧家的列祖列宗。

  平氏因这门亲事,长女能有一个高门大户做归宿,终于有了一丝笑颜,多了许多人气,在家中面色红润几分。

  妧嵘对她态度亦比以前冷落时和颜悦色许多,受妧枝恩惠,妧柔也得到父亲青睐,能把她带到身边教导时日。

  妧酨更不消说,能得妧嵘几句好话都受宠若惊。

  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濉安王府那边几句话,就变得翻天覆地。

  平氏失去妧嵘宠爱,妧柔再无父亲教导,妧酨依旧是他人眼中撑不起家业的无用之辈。

  妧枝那时才明白,这个家中,所有人都在倚仗着她。

  她真的不能让商榷安悔婚。

  否则这个家就要变成炼狱一样,所以她重新整拾好心态,登上王府的大门,去求商榷安答应让她进门。

  可是,事实证明,有些事并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善果。

  那年那句“做好一个夫人”,忐忑等待的心情如今已显得不再重要。

  街角上,前世夫妻,今生陌路。

  妧枝从商榷安面前若无其事地走过,四目相对的身影隔着中间巷道,近在咫尺,却远的好似星河迢迢一样。

第20章 清白之名。

  濉安王府。

  濉安王今日恰逢休沐,人在家中未曾出远门,亦或走亲访友。

  只是从书房出来,在看到府中有外出的下人从外边领回来斋糕,不免多问了一句,“今日是哪个菩萨的生辰?”

  陪同他游园的濉安王妃道:“王爷糊涂了,菩萨生辰早在二月已过,今朝是施斋节,百家济民,结善缘修功德的日子。”

  “这近来不是忙于公事,忘了。”濉安王道。

  片刻后又想起,“三郎跟四郎近来如何?跟妧家那女郎可有消息。这么好的天气,应当有邀妧嵘的女儿出去踏青才是?”

  然而话毕,只见濉安王妃付诸一笑的样子。

  濉安王:“你这是何意?怎么难道本王说的哪里不对?”

  “不,哪里是在笑王爷,也太怪罪我了。”

  濉安王妃漫不经心提起:“不过是想起一件事,三郎跟四郎都觉得略微寒了心。”

  话里有话的夫妻,相处多年岂能不知濉安王妃是什么意思?

  “怎么,与妧家的女儿是又出了什么纰漏?”

  “纰漏倒算不上,就是未曾想到妧嵘的女儿竟是这样的人……”

  “三郎四郎都觉得此女德行不好,对亲事有些心灰意冷了。”

  话音刚落,濉安王妃正待濉安王向她打听到底是为何。

  却见濉安王瞬间眼神锐利起来:“心灰意冷?他们哪儿来的胆子敢这般自行主张?”

  未料想会是这样,濉安王妃一怔。

  就听濉安王语气冷厉,隐隐愠怒地吩咐下人,“把那两个逆子唤来,让他们速速来见我。”

  “诶……”

  濉安王妃阻拦不及,登时气道:“王爷为何这般急迫,我这话还未说完呢!这边急不可耐叫三郎四郎来训话不成?”

  “焉知跟妧家那个就算出了纰漏,岂是儿子们的错?”

  “那你且说说,好端端的亲事,不是已经相看过了,为何他们还不与人来往?”

  说罢,濉安王的神色更加严肃起来,“你当他们是大郎吗?妧嵘于榷安是可有可无的岳丈,他年纪轻轻就纵横官场。三郎四郎能与他一样?!”

  “纵使妧家那个女子有什么小错,看在他们将来能得到的好处份上,也该懂得权衡利弊才是!”

  “把人给我叫来,本王要亲自知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