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雾里
当然,有可能是有池宴这个大主顾在旁边的原因。
她支着下颌沉思,身为客人,她若是挑选店铺,那么店铺的掌柜和伙计对客人的态度的确至关重要。
若是对客人爱搭不理,态度高高在上,这样的铺子她估摸着不会去第二次。
但也因人而异,如若太过热情,对性子内敛的人来说,也着实有些烦恼。
“总结经验呢?夫人还挺刻苦啊。”池宴凑过来一瞧,随手拿了本书在旁边坐下。
沈棠宁停下笔矜持地望向他,指望着他能提什么意见。
池宴会过意来,嘴角微扬:“看我做什么?铺子是你管,这玩意儿你自己来啊,我可以帮忙参谋一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况且沈棠宁是个聪明人,她也就是不擅长此道,吃亏在没有经验和见识。
沈棠宁也明白他的意思,痛快地点点头:“那我说,你来听听?”
池宴翻开书本一页,轻笑着答道:“行啊。”
她思忖少顷,缓缓出声:“之前你说,要吸引顾客上门,最重要的是噱头,也就是说我们要有和其他店铺不一样的地方。”
“我今日逛的铺子,卖的东西其实都大差不差,从包装到成品都没什么新意,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她抬起头来看向池宴,目光清湛:“你上次做的口脂就很不错,不如这样,你将方子卖给我?”
池宴微微挑眉,似笑非笑望着她:“那我开价可不便宜,你有那么多银子么?”
沈棠宁气定神闲道:“你别小瞧人。”
池母有意历练她,这些铺子交给她时就曾说过,亏损池母来兜底,至于赚的银子都归沈棠宁自己。
这已然是她占了便宜,所以让池宴白白出力,她也觉得心虚。
他想起她丰厚的嫁妆,不由失笑,摇了摇头:“都是自家人,用不着你掏银子,这样,每到年底分红给我就行,我也不要多了,一成足矣。”
沈棠宁干脆利落:“好。”
池宴出方子,她再请匠人,毕竟他还要准备春闱,哪能一直让他把心思花在这上面?
“包装我觉得也可以做些改动,姑娘家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沈棠宁眯了眯眸,语气透着迟疑,“我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假设口脂定为多种颜色,只要将任意三种颜色集齐,就可以挑选一样价格等同的东西。”
口脂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但女子么,妆容不同搭配的口脂颜色也不同,总是不介意多备几件的。
这样一来,还可以吸引回头客。
池宴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不就是集卡抽奖么?
她果然嗅觉敏锐,竟无师自通后世的营销套路。
集卡有了,盲盒是不是也得安排上?
池宴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沈棠宁眼睛亮了亮:“这种法子倒是从未见过。”
她思如泉涌,垂头在那本册子上写写画画,池宴勾了勾唇,在旁边看着书。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却岁月静好。
*
池景玉情绪不佳,之前遇到沈棠宁和池宴,被扫了兴致败兴而归。
回府后,侯夫人又对他耳提面命:“我是不明白了,云雀有哪里不好?沈氏如今身子重,又不能近身伺候,还要巴着你不放,她一个妾室哪来那么大的脸?!”
池景玉眉心紧蹙:“是我不愿,和熹微有什么关系?”
侯夫人重重冷哼:“我不管,反正今夜你必须歇在云雀屋里,否则等那个女人将孩子生下来,我就把她送走!”
……
池景玉心情烦闷不已,抬头瞧着对面的人。
云雀正小心翼翼剪着灯烛,朦胧的烛光将她的身影衬得曼妙。
云雀回过头来,见他目光沉沉盯着自己,轻手轻脚上前,柔声劝道:“世子先把醒酒汤喝了吧,否则明早起来头疼。”
池景玉来之前喝了点酒,他一向冷静自持,鲜少有这么放纵自己的时候。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云雀惊讶抬眼,有些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云雀惊呼一声,只见他目光阴沉地逼问:“你想爬我的床?”
云雀面颊羞得通红,她讷讷好一会儿,微抿唇:“世子,您醉了。”
池景玉盯着她半晌,没松手。
她眼底闪过失落,苦笑一声:“奴婢无意高攀世子,可有些事情,哪是奴婢能做得了主的呢?”
他面容微怔,松了手,面无表情起身走向床榻:“不用你伺候。”
云雀低头看着泛红的手腕,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直至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云雀来到箱笼前,小心翼翼取出一样东西捧在怀里。
冰凉的质感硌在手里并不舒服,她却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淌过一抹哀伤。
那是一枚通身漆黑,满目狰狞形同恶鬼的面具。
云雀怔怔地呢喃,没有发出声音,但口型说了两个字:
殿下。
良久后,她眼里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下来。
娉婷姐姐死了,但没关系,还有无数个娉婷,她愿意代替她成为殿下手里的刀。
第117章 新店开张
听见敲门声,沈棠宁从思绪里抽身,揉了揉额角:“进来。”
元昭来到面前,抱了抱拳:“主子,属下去查了您说的那名叫云雀的丫鬟,她是个孤儿,几岁的时候爹娘因为闹饥荒死了,她辗转几番被卖到燕京,前年入的宁远侯府。”
他顿了顿,“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但之前的经历很难查证,因为她家乡饥荒死了不少人,如今多是外来人口。”
沈棠宁放下笔,盯着桌案神色意味不明:“她爹娘都因为饥荒死了,她一个几岁的孩子,又是个女孩,反倒活了下来。”
元昭微顿:“主子的意思是,她的身世有可能作假?”
“我只是有所疑虑。”她抬起头来眸光流转,“饥荒严重的时候,最是险恶的反倒是人心,你可曾听过易子而食?”
元昭本能地皱了下眉,眼里闪过厌恶之色:“确有这种说法。”
在饿到极致的时候,山上的树根都刨来吃了,能吃的都吃完,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同类身上。
小孩在这样的灾难中本就难以存活,为了节省口粮,要么卖掉,要么就成为别人的口粮。
自己的孩子下不去手,那就互相交换。
这种时候,传宗接代的男孩都有可能被舍弃,女孩的性命那就更不值钱了。
元昭神色一动:“在那样的情况下,几岁的她能活下来,确实是个奇迹。”
沈棠宁目光微垂,这样一看,云雀的身世造假的可能性很大。
她费尽心思潜入侯府,目标是池景玉。
她目光忽地一闪,联想到池景玉投靠了燕行舟,不由猜测云雀会不会是三皇子的人?
但她嫁给池景玉的时候,对方已经和三皇子有了来往。
如今池景玉和她水火不容,他成为太子党派的可能性极小,而朝中有能力和太子相争的,就只有三皇子。
池景玉会如何选择,不言而喻,三皇子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在这样的前提下,让池景玉债台高筑,身陷麻烦,这对三皇子有什么好处?
沈棠宁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
等等……
她好像忽略了一个人,四皇子燕珏。
除却三皇子,他也是有能力争那个位置的,只是他体弱多病,太医又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潜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沈棠宁极轻地蹙了下眉。
她为什么会忽略燕珏呢,因为对方前世的确早早地就病逝了。
——
沈棠宁特意盘下一个作坊,匠人也请到了,针对工钱以及秘方保密一系列问题签订了书契,一切准备就绪。
池父向来不过问这些,池母则乐呵呵地看着儿媳妇忙活,也不指手画脚。
左右不过赔钱么,她儿子从前败家的时候,花出去的都不止这点钱。
沈棠宁虽有些忐忑,倒也不怯场。
第一次成品研制出来,她亲自试用后,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因为制作成本高昂,她和池宴的想法不谋而合,针对的顾客群体是世家贵族而非普通百姓。
燕京这样繁华的地方,并不缺有钱人。
货物这边她亲自把了关,便张罗着新店开张的事。
做生意这样的事,沈棠宁的身份肯定不便亲自露面,况且她日后还有别的事要忙,也不可能一颗心扑到铺子上面。
于是她便从池母名下的铺子亲自挑了个信得过且经验丰富的掌柜。
掌柜也是个女子,名叫萧娘,性子爽利直来直往,也不在沈棠宁面前拿乔。
两人相处也算合得来。
沈棠宁又雇佣了几个帮工,都是女子,时下风气相对来说也算开放,并没规定女子便不能抛头露面。
因为顾客都是女子,她认为女性更能明白顾客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