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雾里
“住嘴!你给我闭嘴!”
两人争执之际,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云安惊疑不定扭过头去,瞧见一个内侍捧着明黄的圣旨缓步走来。
云安眼睛瞬间亮起,紧紧贴着牢门朝外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皇不会不管我的!”
旁边的郑王氏心里一个咯噔,不会真要把人放了吧?
她顿时心生不平,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公主就可以草菅人命吗!”
有狱卒皱着眉过来冷声呵斥:“闭嘴!再胡说八道当心你的脑袋!”
郑王氏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怨毒的目光直往云安身上戳!
云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一脸倨傲地扭头冷冷俯视她:“本公主说过,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扒了你的皮!”
郑王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心里还真打起了鼓。
内侍来到门口,朝着狱卒递了个眼神,后者上前开门。
牢房门打开,云安抬起下巴正欲往外走,却被拦了下来,她不悦地抬眼瞪过去:“还有什么事?父皇不是已经免了本公主的罪?”
面白无须的公公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公主误会了,哦不对,陛下现已将公主变为庶人,是咱家口误了!”
云安一僵,瞳孔猛地缩了缩:“你说什么?!”
内侍觑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展开圣旨:“咱家奉陛下之命,来送您上路。”
听完了圣旨内容,云安后退几步,浑浑噩噩地抬起头,语气艰难:“不可能!你在骗我!”
她的目光落在托盘里的白绫上,如遭雷击般,两腿忽地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边竖起耳朵的郑王氏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拊起掌来,一副大仇得报的痛快模样:“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杀人偿命,你罪有应得!”
她狠狠瞪着失魂落魄的云安,眼神满是得意。
内侍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疑惑的话,咱家这就送您上路,这边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呢!”
云安呼吸一窒,手撑在地上往后退,尽管脸色煞白,眼神恶狠狠瞪过去:“不可能!你假传圣旨对不对?”
内侍眼里流露出讥讽之色:“你当了十多年的假公主,如今手上又沾了四条人命,陛下只是赐你白绫,已是看在往日情分,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捧着白绫上前,在云安惊恐的眼神中按住她的肩膀将白绫套上她的脖子,目光转为狠厉:
“公主,安心上路吧!”
解决了云安,郑王氏总算出了口恶气,心下打着算盘,他挤出讨好的笑容:“公公,那民妇怎么办?陛下有说怎么安排么?”
内侍意味不明笑笑:“你么,自然有更好的去处。”
……
云安的死讯传来时,沈棠宁望着凋谢的棠花,凝眸不语。
“小姐怎么不去送她一程,她那般折辱小公子,也好狠狠出口恶气!”
雪青不忿的抱怨传来,她眼神极淡:“傻姑娘,陛下被逼着做出决断,心里定然不痛快极了,你家小姐这时凑上去岂不是送上门?”
为了出口恶气冒这个风险,委实没必要。
“更何况人死债消……”沈棠宁幽幽叹息一声,“她本不值得我这样费心思。”
——
牢房里,有人捡起地上掉落的金钗,眼神晦暗,缓缓攥紧了拳头。
旁边的人压低了声:“殿下,紧赶慢赶,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人低哑的嗓音传来,透着彻骨的冷意:“无妨,我自会亲手替她报仇。”
第222章 表弟邀请
“那个郑王氏,陛下赏了她一大笔银子,足够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池宴随意往座椅里一躺,头枕着手臂看向沈棠宁,“这人贪得无厌,要是把她放走恐成祸患。”
她能为了荣华富贵冒险攀咬云安,保不齐他日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将这件事抖落出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虽说从头到尾沈棠宁都未曾露面,但顺藤摸瓜也有可能查到她头上,池宴心中难免担忧。
况且,这个郑王氏在整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也并不无辜。
她唇角微抿,眼里情绪不明:“你觉得她能活着离开么?”
池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眼里捎带着狐疑:“你是说……陛下会对她动手?”
他偏头陷入沉思,不自觉皱起了眉,“这件案子关注的人这么多,要是她死了,那陛下岂不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那就等她离开燕京再动手。”沈棠宁语气平静,“人们或许会对这个案子津津乐道一阵,可有谁会真正关心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活呢?”
离开燕京再动手,那法子可就多了。
郑王氏只身一人,怀揣着这样一笔惹眼的财富,路上遇到山匪劫道意外身亡,也是有可能的吧?
她还是太天真,让皇家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还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沈棠宁压根儿没想过脏了自己的手,自会有人替她解决这个麻烦。
池宴眯起眼,松了神色:“如此,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沈棠宁微微抬眼,眼神透着几分戏谑:“怎么,你如今不觉得我行事狠毒了?”
池宴神色一僵,眼神闪烁几下:“我几时这样说过?”
她但笑不语,刚嫁给池宴那会儿,对方的忌惮她是能察觉到的,他不喜她狠辣的手腕和深沉的心机,有意和她保持距离。
沈棠宁察觉到却没有做出改变的打算,反倒在他面前愈发肆无忌惮,她走上了这条路,便不打算扮演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他既是她的枕边人,迟早会知道她的本来面目,与其欺骗遮掩,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看个明白。
池宴见她侧过脸,眸光望向远处,神情莫名有几分晦涩,站起身绕到她身后。
肩上落下一双手,沈棠宁眼睑微颤偏过头。
池宴挑起唇语气轻佻:“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十恶不赦一样,我知道那家人是你精挑细选的,没几个好东西。”
老两口拐卖妇女儿童,孙子品行恶劣,轻薄好人家的姑娘,逼得人跳河自尽。
她已经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不伤及无辜,比如郑王氏的儿媳,因为她知道的事情不多,沈棠宁就放了她一条生路。
尽管这种类似于替天行道的做法他并不认可,并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但因为是沈棠宁,他总忍不住偏袒几分。
池宴默默心想,还好他不是掌刑狱主公正的官,他到底做不到柳疑复那样大公无私。
……
“大人,那郑王氏的口供前后不搭,颠三倒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闻言,柳疑复看了几眼卷宗,垂了垂眸遮掩一闪而过的情绪,良久才出声:“刑部都结了案,大人也亲自看过,此案便尘埃落定。”
他顿了顿,“那妇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审讯时太过紧张也是情有可原。”
下属点点头不再深究,转而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大人的咳疾可好了些?”
柳疑复微抿了抿唇:“现已痊愈,多谢关心。”
其实哪有什么咳疾?
不过是他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案子不简单,所以找了借口告病在家没有参与,负责审理此案的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
一为避嫌,二么,也的确是怀有私心。
以他的性子,若是参与了查案,便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势必追根究底,若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人身上,又该如何抉择?
柳疑复不知,生平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
冯知文满心装着如何拯救他的表哥于水火,刚来到池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棠宁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瞧的认真。
池宴坐在她身后,正津津有味给她编头发,看样子颇为乐在其中。
他擦了擦眼睛,几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把他表哥当下人使唤,让他给她编发!
表哥在这个家的地位这么低的吗?
冯知文顿时义愤填膺冲过去,故意拔高了声调:“表哥表嫂,你们在干什么呢?”
两人动作一顿,齐齐抬头望来。
沈棠宁慢条斯理将书本合拢,敲了敲池宴的手背,示意他收敛些。
池宴瞧了眼编到一半的辫子,眼里闪过一抹惋惜。
棠宁可宝贝她这头发了,平日里都不给碰,也就是今天心情好,才懒得搭理他。
他有几分不爽地抬眼,语气闲闲:“你怎么又来了?”
冯知文:“……”
等等,他为什么从这个“又”字里听出了几分不耐烦?
一定是错觉!
表哥从前对他的到来都很热情的!
成功安慰到自己,冯知文负着手走上前,眸光闪了几下,清了清嗓子开口:“表哥表嫂,听说过几天燕京有庙会,要不一起去逛逛?”
池宴一脸兴致缺缺:“庙会有什么好逛的,年年都是那些花样!”
沈棠宁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冯知文张了张嘴,努力说服二人:“虽说每年流程都一样,但是每次的体验不一样啊!表哥表嫂又是新婚,正是该好好增进感情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池宴倒是有几分心动,脑海里忍不住幻想起来:
人山人海的庙会上,他和阿宁偷偷摸摸拉个小手,一边吃一边逛,好像还挺不错?
“表嫂,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