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不醉人
“江兄说笑了,我这偏远地方,怎能比得上天子脚下的大理寺。”听着江子安的打趣,苏念麟一边带着几人往里头走,一边轻声道。
几人穿过昏暗的长廊,牢房中一片寂静,江妤探头朝一旁的牢房中望去,却是空无一人。早前她便听闻普通罪犯从不进刑狱司,唯有犯了大罪的官员会来此处,如今瞧着此话应当是真的。
因刑狱司地位特殊,牢房并不多,几人未走几步便抵达关押那名男子的牢房前,只见那人姿态悠闲,全然不见方才疯疯癫癫的模样。
“你方才果然是装疯卖傻。”温凝瞧着那人依靠在牢门上,垂着头把摩挲着手中那枚玉佩,想起方才江子安为救他受了伤,而他如今却这般悠闲,顿时心头火起,抬脚便踹向牢门。
那人一个踉跄往旁边跌去,手中的玉佩掉在地上,滚到江妤脚边,她蹲下身子刚要捡起,却在看清那枚玉佩模样时,手指停滞在空中,原来方才在客栈中未寻到的玉佩,竟然在此人手中。过了片刻她便将那玉佩拾起。
而那男子瞧着江妤捡起那枚玉佩,神色紧张,仿佛那是他极其重要的物件。若是牢门未锁,恐怕此人早便冲出来,将她手中的玉佩夺走。
“此物为何在你手中?你与被填入墙内的那名女尸是何关系?”江妤双眸一瞬不瞬地瞧着那人,在她还在幼时便听闻大澧朝若是一对男女互生情愫,会赠送玉佩给对方,以表情意,如今那女子的玉佩在此,可那女子衣物中并未寻到玉佩,但也不可排除玉佩被凶手拿走,如此推断,面前此人也有可能就是凶手。
江妤正想着,谁料那男子直直跪下,一行眼泪从眸中流出,“求您将玉佩还给草民,这是琳儿留给草民唯一的念想。”
随着那男子话音落下,系统的留影功能再度开启,只见画面中方才还是青白着脸的女尸,如今面色绯红瞧着十分美丽动人,而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身着一件洗到发白的灰布长衫,那女子依靠在那人怀中,轻声细语:“乔郎,这块玉佩我从小便带着,如今转赠予你,你带着它上京赶考,不管你能否高中,我等你回来娶我。”
“琳儿,你放心我必然会高中,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那人接过少女手中的玉佩,将它藏入怀中,随后将少女紧紧搂在怀中,下巴轻轻放在她头顶,眸中满是温情。
而此时江妤则有些茫然,瞧了许久默剧,如今忽然影音同步她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回想起之前触发的数次留意功能,她忽然发现,此前未有声音的皆是有一方从未在现实中出现,而此次则是两人皆出现在现世中,“小8,你这留影功能可是我同时在现实世界瞧见两人便可影音同步?”
“恭喜宿主,达成新成就,留影功能影音同步。”
听得系统此言,江妤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她转头望向一旁跪在地上的男子,走到牢门前,冲着苏念麟道:“小师兄,劳烦把牢门打开,我心中有些疑惑想问问此人。”
江妤话音落下,苏念麟轻轻拍手,一名狱卒从不远处跑来,恭敬地站在几人身前,“苏大人,有何吩咐?”
“将牢门打开。”
话音落下,随着钥匙响动,关押那男子的牢门被打开,江妤缓步入内,瞧着那人一动不动跪在原地,她俯下身子瞧着那人眼眸,轻声道:“你与那位姑娘可是爱侣?”
那人一愣,震惊地瞧着江妤,“你为何会知道?”
“她的玉佩如今在你手中,你若不是她的意中人,那便是杀害她的凶手。”江妤将玉佩放到那人眼前,只见那人伸手便来抢,还未碰到江妤,便被一旁的苏念麟踹倒在地。
“你若再敢上手,我便剁了你的手。”苏念麟揽住江妤,将她护在怀中,瞧着此人似乎并未伤害她的意图,这才将她放开,转头冷冷地瞧着地上那人,冷声道。
江妤轻拍苏念麟手背,似在安抚他的情绪,过了片刻,那男子缓缓起身,倚着床边坐下,瞧着对面几位气质非凡的男女,露出自嘲的笑容,倘若自己也如那几人一般权势在握,琳儿恐怕也不会死,只怪自己无能,家中无钱无势,参加科举名落孙山。
“考虑好了吗?是否要与我们坦白,为何要在客栈中装疯卖傻大动干戈的将我们引去?”江妤将手中的玉佩递给那男子,轻声问道。
那人手背抬起,擦过嘴角的血迹,听着江妤的话,心中闪过诧异,刚一抬头,便瞧见少女葱白的手指捏着一枚玉佩递到自己眼前,他感激地瞧了她一眼,眼中划过坚定的光芒,抬手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
过了片刻,那人这才缓缓开口,“大约是两年前,琳儿随着她的父母来到荔城,那时她家境还算殷实,但不知从哪日起,她父亲染上了赌赢,家中资产尽数输光,一家三口寻到了我家隔壁的宅子,有一日大雨,我未……”
“打住,直接说与案件相关的。”江妤听着他似乎要从两人相识相恋开始说起,顿时眉头一皱,打断了那人的回忆,毕竟她的任务时间比较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49章 拼图49
那人的话被江妤打断, 一时间愣在原地,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江妤都等得有些不耐烦, 刚要开口催促,那人瞧着手中的玉佩,缓缓开口:“一月前, 我上京赶考, 与琳儿约定, 无论我是否高中, 皆会回来娶她过门,可三日前我刚入城门,便被李更夫拦住, 他与我说, 两日前琳儿在给她母亲送饭的路上,被人掳走,他看着几人锦衣华服,似乎背后势力不凡, 未敢阻拦,便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亲眼瞧着几人将琳儿带入陵江客栈, 他守了一夜, 都未瞧见琳儿出来, 之后接连两日便再无见过她。”
“那更夫为何不报官?”待他停顿片刻, 江妤问道。
寒风透过高墙上的小窗吹入, 桌案上的烛火随风轻跃, 那人垂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言语中带着嘲讽, “报官?那日更夫瞧见的人中,便有一位身着官服,瞧着品阶还不低,他怎敢报官?”
听得那男子所言,江妤等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过了片刻,江子安打破沉寂,“那位更夫如今身在何处?”
“他住在十里桥东第一户人家。”那人手指不停地抠着桌角的木屑,倒也十分配合,大约是想早日寻到凶手。
听着此言,江子安瞧了江妤一眼,还未开口,便瞧见江妤头也不回道:“哥哥,你与温姐姐一起去瞧瞧,我这头还有些疑问需要这位公子解答。”
两人瞧着她那模样皆是无奈一笑,便转身踏出牢房。
而江妤则是拖过一张矮凳坐在那男子身前,瞧着他入神的模样,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只见那人微微抬起头,满是疑惑地望着江妤,似乎在问她还有何问题。
“说吧,是谁教你在客栈中装疯卖傻引我们去的?”江妤瞧着他抬起头,下巴一扬,锐利的眼神洞察人心。
那人眼神躲闪着垂下头,一言不发,等了片刻,江妤不耐烦地再度抬起脚尖轻踹他两下,而一旁的苏念麟委实瞧不上此人这般模样,自己的爱人被人害死,事到如今竟然还在隐瞒,浑身散发着寒意,冷声道:“你若是不愿意说,到时候无法查明真凶,等你死后到了地府,你可有颜面去见你那位意中人?”
以往对旁人之事皆是漠不关心的人如今忽然开口,江妤诧异地转头望向苏念麟,只见他神色冰冷地瞧着那人,过了片刻,那人才缓缓开口,“琳儿的母亲被诬陷杀害她父亲,如今被关押在府衙牢中,我在得知琳儿被害一事后便去牢中寻她母亲,几位去探望江大人那日,被她母亲瞧见便记在心中,我去寻她时她让我到客栈中装疯卖傻将此事闹大,你们几位得知后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听得那人所言,江妤回想起那日那妇人的行为举止,心中满是疑惑,苏念麟则并不知晓此事,故并未多言,而江妤这才是意识到那位妇人疯癫的模样竟也是装的,倘若那个赌鬼便是那女尸的父亲,那他还活着,那妇人为何会被关入牢中,而那位投递消息的神秘人又是哪方势力,线索丝丝缕缕杂乱无章。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大喊,原是被温凝踹晕那人醒了,正在牢房中大喊大叫,让狱卒将他放出。
江妤眉心一皱,"你过来,瞧着此人,莫让他出了意外。"
江妤冲着一旁的狱卒招手,那狱卒快步走来,听得她的吩咐,守在乔书生的牢门前,而江妤两人则走到那撒泼的男子跟前,瞧着他坐在牢门前,对着门口的狱卒大骂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竟敢将我关押在此处,连你们城主瞧见我都得给我斟茶……”
望着那人滔滔不绝的模样,江妤圆润的眸中闪过厌恶,本想瞧一瞧那人还会说些什么,却见那人猛地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便朝狱卒面门掷来,苏念麟身形一动,手中薄如蝉翼地匕首脱手而出,将那柄匕首打落在地,江妤则快步走到狱卒身旁,取过他手中的钥匙,打开牢门,那男子瞧着她的动作,飞快起身一手成爪飞快朝江妤袭来。
那男子自信满满以为自己马上便能脱困,谁料还未触及到江妤便被赶来的苏念麟一脚踹开,重重地砸在墙壁之上,随后他又飞身上前,狠狠地一拳砸在那男子肚子之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小师兄,快停手,若是他失去意识,我还得将他唤醒。”江妤瞧着苏念麟毫无停手的想法,快步走到他身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温声安抚道。
听着少女清润的嗓音,苏念麟这才停下动作,一双本该多情温柔的桃花眼中满是寒冰,他语调森冷,“你若再敢动歪心思,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那男子蜷缩着身子,缩在墙角,方才气势汹汹地眸子如今怨毒地瞧着身前两人,而那两人仿若未觉,江妤正要走到那人身前,却被苏念麟一把抓住胳膊,似乎害怕那人再度伤害江妤,轻声提醒,“宛宛小心些,那人瞧着不是善茬。”
“小师兄,放心我还有师父塞给我的迷魂散。”说着江妤快步走到那男子身前,蹲下身子撩开他杂乱的头发,细细一瞧,只见那人容貌奇丑无比,一双眯眯眼嵌在脸上,显得十分猥琐,她顿时转过脑袋望向站在一旁的苏念麟,心道还好小师兄貌美如花,“此人因为犯了何事被温姐姐抓进来?”
江妤话音落下,暗卫从阴影处走出,冲着两人行了一礼,“此人在阿眠姑娘游街之际,趁乱想要杀害她,被温姑娘当场逮捕。”
与此同时,前往十里桥的两人踏上桥头,河边垂柳树叶飘落,只留光秃秃的树枝随风而动,两人站在桥头只见前头,白墙黑瓦与城中截然不同地两种建筑风格,夕阳西下,炊烟袅袅。
两人踏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向桥下走去,方才那位乔书生说李更夫住在桥东第一家,两人很快便寻到宅子,与两人平日所见不同,面前的宅子或许还算不上宅子,不过是间破败的茅草屋,仿佛大风刮过便会倒,竟没想到繁华的荔城竟还有此等破败之处,温凝快步上前,敲了敲门。
“哪位?”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一道女声,“这个时辰,怎会有人上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面色蜡黄,整个人瞧着似乎没什么气力,“请问此处可是李更夫家?”
李更夫满眼疑惑地瞧着身前的女子,此女身姿英挺,一身气质非常人能比,而她身后那名男子亦是如此,“在下便是李更夫,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夫君,是何人?”那道女声再度响起,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李更夫满是歉意地瞧了温凝两人一眼,焦急地转身往屋内走去。
木门开着,温凝站在屋外一眼便能瞧见里头,草屋内部极小,一位瘦弱的妇人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床边的煤炉上温着一碗汤药,一阵寒风刮过,那女子的咳嗽声又剧烈了几分,李更夫取了一旁的药瓶,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床上那位妇人瞧着他拮据的神色,心中了然,"夫君,我这病无事,不用再吃药了。"
说着那妇人抬头,却瞧见门外衣着体面的两人,心头闪过一丝羞涩,“两位贵客,上门有何贵干,夫君,外头这么冷,还不快请二位进门。”
听着那妇人所言,李更夫这才转过头,环视自己狭小杂乱的屋子,蜡黄的脸上满是局促,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在此时床上那位妇人,猛地咳嗽几声后竟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倒过去,李更夫再顾不得温凝二人,焦急地扑到床边,口中不停地唤着那妇人的名字。
见此,哪怕见惯生死场面的温凝,心中都有些不忍,侧头对身后的江子安轻声道:“江子安,我想帮一帮他们。”
“李更夫,我二人有事寻你帮忙,如今你夫人病重,不若随我们一同离开,你为我们做事,我们为你夫人治病,如何?”瞧着温凝没见闪过悲悯,江子安一手按在她的肩头,冲着屋内那人说道。
听得此言,李更夫猛然转过头,噙满泪水的眼眸中满是不敢置信,他颤抖着双唇,“只要您能救我娘子,无论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温凝一拍手掌,一旁的树上翻下两名影卫,“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回刑狱司将苏副城主请来,而你去雇一辆马车来,里头备好棉被。”随着温凝话音落下,两人快速离开,她弯下腰踏入那茅草屋中,四处漏风,手指轻轻捻过床上被子,入手冰冷。
见此状况,温凝倒也开不了口询问客栈女尸一事,只默默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盖在那妇人身上,李更夫慌张地站起身子,想要将大氅拿起,却又怕自己的手脏了那洁白的衣物,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衣物如此贵重,怎可盖在贱内身上?”、
“无事,衣服不过是死物,贵夫人身体重要。”说罢,温凝转身离开屋子,望着远处萧瑟的树林,寒风四起,冻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一旁的江子安瞧见她这般模样,走到她身后将自己的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女子多半是温柔且强大,阿眠也是如此,这个案子就是在走阿眠的剧情线,可能会比较沉重
第50章 拼图50
带着江子安体温的大氅披在肩头, 温凝望着不远处的枯枝,枝头立着一只乌鸦,发出嘶哑嘈杂的叫声, 忽然寒风刮过,乌鸦扑棱着翅膀从枝头飞起,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片刻后空中飘下瓣瓣雪花。
江子安, 下雪了。温凝仰头望着天空, 晶莹的雪花从空中飘落, 她微张的红唇吐息间呼出一团白气。
站在侧边的江子安瞧着她白皙的脸庞因寒冷泛起红晕,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余, 自有一番不同于普通高门贵女的英气, 原来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如今已是玉翼婵娟,心头漾起点点涟漪。
不一会儿两人身上便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李更夫瞧着两人站在雪中, 站起身子,快步走到门口道:“外头下着雪, 二位不如进屋子避避, 屋子虽小但好歹也能避避风雪。”
外头两人竟同时转头望向李更夫, 顶着两人极具压迫力的视线, 李更夫不自觉向后退去, 眼见着雪越落越大, 两人依着李更夫所言快步走到门前, 抖落一身风雪, 这才踏入屋子。
几人围坐在屋子内唯一的煤炉前, 沉默不语,李更夫更是局促不安地撵着自己的衣袖,片刻李更夫委实受不住这凝结的气氛,他讪笑着开口,“不知二位找我有何事?”
方才温凝两人出去后,他便在屋中思索,他们二位在自己身上究竟有何图谋,始终未能想出一穷二白还拖着病妻的自己,有哪一点被这二位贵人瞧上,便借此机会出言问道。
瞧着床上那位妇人,本就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温凝听得此言,猛地抬头望向李更夫,瞧着此人虽神色紧张,但一双眼眸却是澄澈万分,“你可知乔书生?”
听着熟悉的名字,李更夫一惊,以为乔书生因那少女一事犯下大错,猛然从椅子上滑落,跪在温凝身前,“这位贵人,乔书生是位好人……”
李更夫话还未说话,温凝便走到他身旁,将他扶起,只见他哆嗦着身子瞧着两人,温凝心想,此人莫不是把自己二人当成掳走那女子之人。
顿了片刻,江子安实在有些瞧不过眼,将站着的温凝拉过坐在自己身旁,缓声道:“你莫怕,我乃大理寺少卿如今来荔城办案,那位是我大澧朝唯一一位女将,方才她口中那位乔书生,如今身在刑狱司,暂无生命危险,你也莫担心,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位女子之事都告诉我们,我们自会查明真相。”
听着江子安所言,李更夫心中还有些怀疑,但回想起方才二人所言所行,实在光明磊落,且瞧着身形也与那日所见之人不同,他便放下心来,仔细回想一番后,开口道:“那日入夜我照常出门打更,走到游鲸巷时,瞧见郑家那位姑娘拎着饭盒去给郑娘子送饭,我本想上前打招呼,可还未走出几步,郑家姑娘便被一名身形壮实的男子捂着嘴拖入暗处,我自知打不过那人,便悄悄跟了上去,几次险些被那人发现,好在我日日穿行于巷子中,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躲过那人查看,之后我一路尾随那人到了陵江客栈。”
李更夫顿了顿举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一口,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内疚,毕竟算是亲眼瞧着一位妙龄少女在自己眼前失去性命,温凝也不催他,过了片刻,他将手中缺口的茶杯放下,又接着道:“我在客栈门口守了一夜,在那人将郑家姑娘带进去后,未过多久又有几位男子进入,里头有位穿着一身官服,瞧着品阶还不算低,但在荔城我从未见过这官服,我本想着天亮后,等到郑家姑娘出来,我便带她去报官,可她没有出现,后头我又去了两日,她都未出现,我便知那姑娘大约是凶多吉少了。”
“那你为何不即可报官?”听着李更夫将那日之事说明后,温凝满心疑惑,遇此大事几人竟无一人报官,反而想着自己装神弄鬼,若他们几人未碰到黄记酒楼梅花桩断裂一事,那此事恐怕便是林宏接手,多半是草草了了此事,这更夫与那乔书生恐怕也是性命难保。
李更夫又将那茶杯端起,也不喝只是拿在手中不住摩挲着,沉默了许久,他终是抬头,眸光温柔缱绻地望着床上那位妇人,缓缓开口:“我不敢报官,我怕官官相护害了自己,我若死了,我夫人病弱无人照顾,恐怕熬不过这个冬日。”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温凝飞快起身往外头走去,只见苏念麟骑在马上踏雪而来,瞧着温凝一袭红衣站在门前,身后站着黑色长袍的江子安,他手一勒缰绳,马儿在门前停下步子,他翻身从马背跃下,只见马上竟还有一人,原是方才江妤因寒风刺骨,便缩在他厚实的披风下。
苏念麟站在马下,手掌抬起,江妤顺势将手放入他的掌中,他略微使劲,江妤从马背上落下,扑了苏念麟满怀。
瞧着两人的举动,温凝眉头一皱,快步走到两人身旁,抬手便把江妤从苏念麟怀中拽出,冰凉的手掌覆在江妤脸庞之上,将她动了个哆嗦,撇过头不满地望向温凝,“温姐姐冷啊。”
说着她一眼瞧见温凝披着的大氅分外眼熟,仿佛是前几日自己帮兄长买的,见此江妤圆圆的眼睛中满是调侃地笑意,“哥哥的大氅怎会在此?”
寒风刮过,温凝紧了紧肩头的大氅,瞧着身前少女冻红的鼻头,抬手给了江妤一个烧栗,“明明怕冷得很,为何这么冷的天怎么还非要跟来?”
姐妹俩正说着话,那头江子安瞧着苏念麟拴好马儿,便快步走来一把将他拉住,江妤一偏头就瞧见两人弯着腰往茅草屋中钻,“快随我进来瞧瞧,那位妇人究竟生了何病?”
踏入屋内,大约是大夫天性,苏念麟并未关注旁的,一眼便瞧见躺在床上那位面色苍白的妇人,他快步上前,冲着傻站在一旁的李更夫道:“将她手腕取出来。”
李更夫依言将妇人手腕取出,只见苏念麟从袖袋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覆在那妇人手腕上,随后便替那妇人把脉,过了片刻,他将帕子收起,道:“原本只是风寒,大约是之前的大夫开错药方,病症未得改善,一直拖着如今倒成了肺痨,此处太冷不方便养病,一会将病人带回善堂吧。”
李更夫瞧着苏念麟满身凌厉不像是擅长医术之人,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而身侧的江子安见此,开口道:“李更夫,你莫瞧他年轻,医术可是十分高明,常人想要寻他……”
“好了,苏兄莫要打趣我,你们方才可有问到有用的线索?”还未待江子安说完,苏念麟便出言打断。
“此人便是人证,他亲眼瞧着有人将郑家姑娘,就是那具女尸掳走,带入陵江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