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不醉人
那青衣男子凑近瞧了她两眼,未发现有何异常,他不信邪的凑近几份,招了招手,让身后背着药箱的医童取过蜡烛,他细细瞧了一番,却依然未寻到带着面具的痕迹。
“阿林,把药箱中的手套给我。”林府医对上云卿那嘲讽的眸子,顿时激起他心中怒火。
接过手套,他指尖顺着云卿脸颊边缘摩挲而过,忽然眼睛一亮,果真带了面具。
身处牢笼的江妤瞧着他那模样,心中一晃便知他应当寻到了端倪,她提心吊胆地盯着那人动作,生怕一不留便暴露云卿身份。
珠紫瞧着她万般紧张的模样,快步走至她身旁安抚似的轻拍江妤手背。
与此同时,林府医指尖触到云卿脸颊旁的凸起,转身接过医童手中的药箱取出一瓶药水与棉布,将沾了药水的棉布沿着云卿的脸颊一点一点擦拭,随后抓住翘起的一边,猛地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沈瀚连忙取出身后的画像,想要对照一番,哪知大片的红色斑纹掩住云卿半张脸颊,竟瞧不出半点原先的容貌,他不敢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抬手捏住云卿的下巴,一手拿着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
“你为何要带人皮面具?”沈瀚瞧着云卿与画像上判若两人的模样,怒从心起。
“我貌丑,怕惊了旁人,而这人皮面具貌美得很,我为何不能带,还是大澧朝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带了?”云卿嘴角挑起一抹讥笑。
“林神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瀚转头冲着林神医道,“不是您说,此人就是云卿?您瞧瞧这人与画像相差千里。”
林府医如今也是有口难言,分明是城主告诉自己,那云卿被江妤劫走,随她一同来了清这河县,如今这般,该如何收场。
“还不放了我们?”江妤拿出江府千金的气势,冷冷地说道。
“就算也画像不同,你们依旧是嫌疑人。”沈瀚让人将云卿丢回牢房,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去。
牢房内一片寂静,窗外传来阵阵鸟鸣,三人相对而坐,珠紫瞧着云卿那模样,庆幸的开口:“还好公子有先见之明,让我给云卿吃了易容丹。”
而此时,清河县县衙的厢房中,林府医坐在书桌旁将今日之事传递到荔城的某间宅子中。
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荔城,更夫打更的声音遥遥传来,荔城城主府的书房还亮着一盏烛火。
“主上有何吩咐?那江垣被苏念麟护的极好,我寻不到机会下手。”林宏站在下首,对着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男子说道。
“无事,只是如今日子已过十数日,你还未把江妤解决,主上很生气,。”那人嗓音嘶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宏不解:“那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为何主上对她如此上心。”
“你可知她师承何人?往昔的苗疆圣女,如今的太医院院首便是她的师父,如今主子的芙蓉膏被她毁了,这便要少了一大笔进账,主子十分生气,林大人我言尽于此。”那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对林宏的嘲讽,“你若再不尽快将她解决了,主子的想法我可不好说。”
说罢,那男人便转身离开,留着林宏一人站在原地,“影一。”
随着林宏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在他身边出现。
“影七去递个消息,为何如今还毫无动静。”
“主子,影七未来得及截住江姑娘,他赶到清河县时,江姑娘被沈瀚抓进了牢里。”
林宏站在窗边,瞧着天边那轮圆月,心中暗道:“江兄,我已经尽力让你女儿离开,如今是她自己要一头扎进去的,这可不能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团乌云飘过,掩住那轮明月,整个清河县都被黑暗笼罩住,牢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后高墙上的窗户,伸出一支竹筒。
江妤听到一点动静,抬头一瞧,便瞧见了一点白烟从竹筒中飘了进来,她飞快从袖袋取出一支香点燃,那缕白烟便被香引入。
她轻轻推了推身侧的珠紫,点了点窗口的那一缕白烟,两人悄悄地站到墙角,只听得外头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在搬运什么东西,不过片刻,牢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向他们包围而来。
“咚咚”—隔壁传来两声轻微的敲击墙壁的声音,江妤顿时反应过来,当即拍了拍珠紫与云卿,三人躺下装晕。
片刻过后,门口传来门锁撬动的声响,江妤悄悄将眼睛眯起一条缝,只见几个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刀,悄悄地摸了进来,瞧着晕倒的几人,举着刀便朝她们砍来。
江妤随即向后一滚,手中弩箭对准眼前之人,当即取了一人的性命,身侧两人皆是站起身子。
“砰”的一声巨响,隔壁的牢门被苏念麟破开,他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足尖点地便来到江妤身旁,拉着她避开杀手的攻击。
与此同时,念白手持长剑,挡住砍向云卿的长刀,抬脚将那人踹的倒飞出去。
不过片刻,那几人便被苏念麟三人制服,江妤走近,一把扯下为首那人的面罩,却见那人脸上布满刀痕,竟瞧不出半点原本的容貌,目光狠厉。
“何人派你们前来杀我?”江妤辨认不出杀手的身份。
谁料杀手瞧着江妤,忽然就冲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后说道:“你们无路可逃。”
说罢,那人便咬碎藏在牙缝中的毒药,几息之间便带着诡异的笑容倒下。
就在此时,浓重的火油味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一道火光从屋外闪过,落在牢房的墙边,墙边堆满干柴,柴火上洒满火油,不多时便火光冲天。
熊熊大火,染红整片夜幕。
“牢房走水了,快灭火!”牢房外传来阵阵声响。
而牢房内的几人,瞧着这火焰不断地蔓延着,快步向外头走去,却见看守的那几名狱卒,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江妤疾步走到一名狱卒身旁,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缓缓地松了口气。
“还活着。”江妤微微侧头,与站在她身旁的苏念麟说道,随后瞧了一眼已经蔓延进来的火势,“火势这般大,我们如何出去?这几名狱卒……”
“我们几人出去不难,若是你要带上这几人,那很难。”苏念麟扫了地上那几人一眼,说道。
话音未落,江妤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瓶臭水,她立马取出将那药水逐一抹到几人鼻下,片刻过后,那几人便皱着眉头清醒过来。
那几人一眼便瞧见,那不停蔓延过来的火焰顿时一惊,着急忙慌的就要向外头冲去,“若是想死,你们便往外头去吧。”
苏念麟冰冷的嗓音唤醒那几人的神智,几人也顾不上江妤等人是如何从牢房中出来的,“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好在这牢房比较结实,烧了有一会,竟没有房梁砸下来。
“可有棉被与水?”
“有,这就给您去取。”
片刻,那几名狱卒便取来棉被,交给江妤几人,随即领着他们往水缸走去,她将那几条棉被都浸泡在水中,待那几床被子都吸满水后,让几人披着被子,向外冲去。
而此时,荔城,城主府。
“大人,一切都办妥了,今夜之后,江妤将不存于世。” 一名黑衣人站在林宏身旁说道。
“让影七继续盯着,不亲眼瞧见尸体,我始终放不下心。”
第15章 销毁芙蓉膏
直至后半夜,漫天大火才被扑灭,随着沈瀚一同回到扬州府的赵括等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废墟之中,瞧着跟前的牢房一片破败,被火烧的焦黑的木头洒落一地,不断地冒着浓烟。
众人待到火苗彻底熄灭,这才小心翼翼踏入牢房,眼见着破碎的瓦片落得满地都是,赵括低着头在那废墟中寻找落脚之处,行走间踏在瓦片之上,发出砖瓦碎裂的声音,沿着侍卫清理出来的小道,赵括行至牢房深处,只见地上躺着五具焦黑的尸体,瞧不清长相,辨不出性别。
“你二人先将这五具尸体抬出,其余众人仔细搜查,这火着得离奇,万不可遗漏线索。”赵括掩了掩口鼻,随后接着说道,“阿城,去把高仵作请来。”
“是。”
不出片刻,那五具尸体便被人从废墟中抬出,那二人将尸体放下后,捂着鼻子飞快退到一旁,匆匆赶来的高仵作蹲下身子,瞧着那几具扭曲的尸体,心中一惊,“这五人皆是男子。”
听着此言,赵括不由松了口气,可还未彻底放下心来,高仵作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提起一口气来。
他皱着眉,望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几人,片刻,眸中划过不可思议,抬手将其中一人嘴巴捏开,探手深入其中,果然如他所料,“大人,这几人瞧着均为死士,这牙中都藏着毒药。”
闻言,赵括瞳孔紧缩,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荒唐,何人敢在县衙行凶。”
话音刚落,那头在牢房周围探查的衙役忽然喊道:“大人!此处有残存的火油!”
“真真是胆大包天!给本官查!究竟是何人敢在县衙行凶纵火。”赵括震怒,连带着白日里江妤等人被沈涵诬陷而无法辩驳的无力感一同发泄出来。
而此时,清河县的郊外,夜风拂过,吹散遮住月亮的乌云,银色的光辉倾泻而下。
“诸位还要跟我们到几时。”珠紫回头瞧了一眼那几名衙役,“劳烦几位赶紧回家去吧。”
今日这场暗杀显然是针对江妤,那些杀手出入县衙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县衙中有内应,那便是疏于防范,哪一种可能都令几人暂时不会县衙,准备休整一番,埋伏到县衙守株待兔。
只是如今随着他们一起从火场逃出的几位衙役,一直跟随着他们,一路无言,却不离开。
那几名衙役对视一眼,依然没有离开,虽然眼前几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他们也是知府口中的疑犯,若是丢了,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江妤瞧着几人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她缓缓蹭到苏念麟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弯下身子,苏念麟顺着她的动作微微低下了头,“此处可会有野兽出没?”
许是离得太近,江妤的温热的吐息轻轻拂过苏念麟的耳朵,带起了点点红晕,好在天黑无人能看清,“此处平原,应当是没有的。”
听着苏念麟的话,江妤取出一把迷药,让苏念麟几人向后退几步,抬手一挥。
几息之间,那几人便晕倒在地,江妤指使着念白去拾了几根木柴,在那几人身边点起火堆,又在周围撒上驱虫药,将这一切做完后,几人便又偷偷回到县衙。
正好瞧见赵括发怒的情形。
几人蹲在墙角,待到赵括等人离开后不久,一名黑衣人翻墙而入,快步走至关押江妤的那间牢房,蹲下身子似是在这废墟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是在寻我吗?”
忽然一道俏丽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那黑衣人猛然回头,却见原本应该死掉的少女,如今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身前。
黑衣人一时间竟分不清,站在面前的这位少女,如今究竟是人是鬼,他目光逡巡,最终落在江妤脚边地影子上。
有影子,那便是人,暗杀目标还未死。
想到此处,那黑衣人便飞身而来,眼瞅着就要一把掐住江妤脖子,她却丝毫没有躲避的迹象,反而冲着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下一秒,那黑衣人便无法动弹,苏念麟从他身后走出,原是被他点住穴道,江妤一把扯下他的面罩,竟然还是个熟人。
“我说是谁迫不及待要取我性命呢?原来是林神医。”江妤轻笑着开口,“怎么,如今神医不做,改做杀手了?”
“小女娃莫要嚣张。”说话间,倏忽间林神医脚下飘起一缕轻烟,直冲江妤面门。
原以为自己用出杀手锏,必定能成功的林神医,却瞧见江妤依然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他满脸不敢置信,“怎会如此,我这蚀骨散,剧毒无比,你为何无事。”
哪知江妤并不理会他,只上下扫视此人一眼,便挥了挥手,“带他去见赵括。”
荔城,城主府,一位男子神色慌张地匆匆走着。
片刻之后,他便赶至城主府书房门口,他立在门前随后轻轻敲了敲门,“大人,小的有事禀报。”
“进。”林宏低沉的嗓音从屋内传来,他瞧着属下满脸惊慌推门而入,不由皱起眉头,“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江姑娘已然将芙蓉膏尽数寻到,如今人身在扬州府,林府医擅自动手被擒。”那人神色慌张,见着林宏便双膝跪地。
听着那男子所言,林宏心中一惊,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废物!自封神医,连个黄毛丫头都处理不了,快派人将此事料理干净,免得被拷问出什么要紧的事来。”
“是。”说着,那人便要离开。
林宏忽然右眼跳的厉害,心中顿觉不安,似乎总有什么意料不到的坏事药发生,当即又将那人喊住,“小心些,莫叫人发现了。”
待到那人离开后,林宏似乎又想到什么,“影一,这几日副城主在何处?”
“听闻副城主,旧疾犯了,见不得风,一直在府中养病。”
“你去瞧一瞧,他是否真的在养病。”说罢,林宏便冲影一挥了挥,让他赶紧离开。
如今书房中只余林宏一人,他坐在书桌前,望着不停跳跃的烛火,他发觉自从江妤与苏念麟来荔城后,他便诸事不顺,上头明明说只有江垣一人来探案,解决了他,如今他的女儿却掺和进来。
不愧是江垣的女儿,如他一般令人厌恶。
与此同时,沈瀚在林神医走后,一名黑衣男子从窗外翻入,递了他一个消息后,便听闻牢房走水,当机立断带人连夜赶回扬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