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水蔚蓝天
第370章 是不是给你看太多话本了?
沈云淮的爹?!
皇帝身后的官员们无不心中一紧,呼吸都慢了一拍。
怎么?沈云淮真的是皇帝遗留在外的孩子吗?这件事连一个孩子都知道?!
他们个个目光锐利地紧盯顾照,这就是和沈云淮报错的孩子?莫非他是从沈云淮的母亲那里听来的消息?
皇帝和照儿大眼瞪小眼。
安安着急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班长究竟怎么样了?”
顾照:“我也想知道。伯伯,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皇帝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他扯出来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说我是沈云淮的爹?”
照儿叹气:“你不照镜子的吗?”
“什么?”皇帝心念微转,“你是说他和我长得很像?”
照儿点点头,“虽然你有很多胡子,看不清整张脸,但你的眉毛与眼睛和云淮特别像。”
“而且,你从京城来,还知道云淮和我报错了的消息。根据云淮的性子,他才不会轻易和别人说起他身世的事情。你能知道,还和他长得这么像,应该是他的爹,反正不可能是兄弟!”
皇帝蓦然收紧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面上带着笑,目光却格外锐利,透着精光。
他微微侧首,瞅一眼身边伺候的太监李吉。
这个老家伙,难怪自己说,觉得沈云淮有几分眼熟时,李吉含糊其辞,说程夫子的更熟悉。
原来是因为沈云淮和他长得颇为相像!而李吉滑头惯了,不敢张这个口。
明日,他还非要见见程夫子不可!
不过,眼下……瞧瞧面前等着他说沈云淮消息的两个小少年,皇帝不急不急的问顾照,“我从京城来,和沈云淮的爹又有什么关系呢?”
照儿清冷冷的目光瞧着他,小脸上已经没了多少笑。
“我小的时候,还没有从沈家换回来,去学堂的时候,别人骂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我去问过我娘,我爹在哪里?”
“我娘说,你为了养活一家子,在外面奔波。但我知道不是。
因为不论是在外做力工的人,还是卖东西的货郎,亦或是行商走镖的人,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家,最起码会回家过个年。
但我换回顾家,一直到昨天,都没有见过你。云淮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你。我们两个,都是由两个娘亲养大的。”
皇帝静静听着照儿的话,看见他,犹如看见了另外一个孩子沈云淮。
照儿说:“云淮科举考中了,要去殿试。我娘亲很高兴,但我沈娘亲很不舍得。她说她的夫君在京城,她和云淮去京城,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要是不回来,我们以后就再难相见了。”
“你从京城来,知道抱错孩子的事,又和云淮长得这么像,难道不是他爹吗?”
安安惊奇地瞧着皇帝,“你是班长的爹?!那你来村里,怎么不把班长带回来呢?他肯定想夫子,想我和石头,想我们村里所有人了!”
“他在京城看书。”皇帝笑笑,笑容浮于表面。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孩子遗留在外!
但云县河湾村,他从未来过。
安安把碗递给照儿,“这是我家新炸的丸子和小油条,我娘让我送过来。等会儿我再送过来一碗,给班长的爹。”
皇帝收敛神思,拒绝道:“不必费心,我们已经用过晚膳了。你们留着自己吃。”
安安热情道:“新炸出来的丸子和小油条很香的,伯伯你不尝尝吗?”
皇帝谢过他的好意,再次婉拒。
安安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伯伯,你们在这里住几天?等回去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封信给班长吗?”
照儿端着碗,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皇帝的反应。
皇帝稍作停顿,转瞬就答应了下来。
“谢谢伯伯!等明天我再来找您!”安安高高兴兴的道谢,同照儿告别后,脚步轻快的回家。
照儿等他走远了一些,才问皇帝:“你之前不认我娘,不认云淮,是因为我娘出身贫寒,而你考取功名后,娶了大官的女儿,怕很厉害的岳父和妻子,所以不想把我娘认回去吗?
现在突然回来,要认他们,是因为云淮考取了功名,所以你就想把好儿子给认回去?
那你的大官妻子会不会磋磨云淮?你把我娘接回去,是要让她当二房,还是当平妻?”
听着小家伙一连串的问话,官员们几乎化身石塑,表情个个奇怪的很。
皇帝更是神色复杂:“……张夫子是不是给你看太多话本了?”
第371章 少看话本
“小孩子还是少看一点情情爱爱的话本,多读点正经的书才好。”
皇帝由衷说道,抬眼间,瞧见正往这边走的张梓若,他起身唤道,“张夫子,孩子看的情情爱爱的话本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照儿:“!!!”
他立刻回头,端着碗,扯着纸鸢,投向张梓若的怀抱,“娘,云淮的爹来了!”
张梓若摸摸他的脑袋,抬眸打量皇帝。
皇帝和所有的官员随从也都不约而同地在打量她。
这就是一手创立了知行学院、图书馆和报纸,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变成举世皆知的文兴之地的张梓若吗?
没有商人的圆滑卑微,没有程大人的沧桑老成,也不同于他们想象当中严厉沉闷的模样,而是文雅挺拔,精神奕奕,目光如星,透着希望和盎然的生机,如春风,如青竹。
卓然的风姿与气度,让人很容易就忽视了她秀美的五官。
皇帝笑道:“果然是世间奇女子,气度不凡!”
张梓若微微一笑:“您过奖,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姓黄,你可称我为兄长。”
皇帝微服私访,除了姓黄,难道就没有别的姓氏了吗?张梓若心中腹诽,面上仍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黄兄,真是难得一见!以前只听闻你的消息,从未见过你。你此番来,可有带云淮?”
皇帝神色如常地笑道:“世人皆夸你聪明,怎么你辨也未辨,就说我是云淮的爹呢?”
张梓若笑问:“刚才照儿说你是云淮的爹时,你为何不反驳呢?”
皇帝一噎,无奈的笑道:“一时未来得及阻拦,只顾着看世间奇女子究竟是何人了。”
张梓若对这种夸赞颇觉不自在,她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愧不敢当。黄兄特意在此,不知是有何事找我?”
皇帝笑道:“听说许多举子都出自知行学院,慕名前来。且我以前也常看河湾文化报,想与张夫子交谈探讨一番。”
天色渐暗,这么一群男子,邀请是不可能邀请到家里去的。
张梓若干脆回学院去搬凳子出来,“既要探讨,不妨我们开个座谈会。”
孙明、姜恩等担心她安全,特意留在这里的几位夫子,一起帮忙往外搬凳子。
住校的学生见了,也来帮忙。
照儿把碗留在这里,让大家吃油炸小丸子和小油条,把纸鸢放到张梓若的办公室里,帮忙一起搬凳子。
皇帝身后坐着文武官员,张梓若身后坐着学院的夫子和学生。宫人和闲不住的村民提着灯笼来看热闹。
张梓若问皇帝,有什么想问、想要探讨的?
皇帝问她,带民经商时,可否想过逐利风气会带来什么恶果?是否有什么应对措施?
张梓若从容自若,侃侃而谈。如何应对,相信皇帝他们在村中转了一圈,心中早有明悟。
皇帝得了答案后,把发问的机会交给身后的官员们。
二皇子、三皇子派系的官员们精神抖擞,问的问题或绵里藏针,或攻击力十足。
学院的众人一听,搞辩论?这我可就不困了!
第372章 不愧此生
他们上课小组辩论,散学分享探讨,最不怕的就是辩论!诸位夫子与学生目光熠熠,让对手尽情发言。
二皇子派系的官员太常寺卿绵里藏针,“河湾村以学院为中心,倡导向学知礼,人们以学院中人为表率。
但学院将男子与女子混作一处,丝毫不顾男女大防,岂不是有违礼仪?有违千百年来的规矩?”
同行者,不少人点头附和。男女同校同班,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违礼制。
坐在张梓若身后的于嫣起身,“男女大防?请问,若是依你之见,你觉得女子学习,该如何学最好呢?”
太常寺卿毫不犹豫道:“女子若要学习,大可以请了西席,或教导嬷嬷,自己在家中学习。”
学院的女学生们嗤之以鼻,纷纷发问:“寻常人家哪有钱请西席?”
“教导嬷嬷也是谁都能认识的吗?”
于嫣不疾不徐再次发问:“且不说请西席会断掉多少人的求学机会,就说按照您的想法,请了西席,一般能学些什么?”
“自然是琴棋书画与女红,读些诗词歌赋,再学些管家的本事尽够了。”便是大家小姐,亦是如此。
于嫣拍手笑道:“您这话可谓总结了千百年来后院女子的最高学习限度。她们倒是如您所说,遵从了男女大防,可有什么作为呢?困死于后院而目光短浅。
而一个孩子,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家人常常是他的母亲。都说三岁定老,敢问诸位,若是母亲目光短浅,能教导出什么样的的孩子?”
太常寺卿紧抓重点:“对孩子的教导确实重要,但一个女子想要知道的多些,只要另行学习就好,何必要和男子一同上学,与男子厮混在一起呢?”
于嫣粉面含霜:“注意你的用词,男生女生只是在同一所学院上学,并不是厮混!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上课的!我们在这里可以学经义文章,可以学生物数学,可以学物理化学,可以知律法,知农事!你所说的西席教学能够做到的吗?”
太常寺卿不以为然,“女子学这些又有何用?”
于嫣冷笑,“何用?当一个家族中宗妇的辈分最高时,她的决定有没有用?她目光长远有没有用?”
太常寺卿挣扎,“那只是少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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