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朱皇后知道田美?人因先前的许多琐碎动作,失爱于上,但圣上如此毫不掩饰地表露厌恶之情,不免还是?令她心惊。
她默然几瞬,终于还是?柔声说:“田美?人从前行事,的确有些不妥当,但是?该罚的也?都罚了,那就过去了。她毕竟是?皇嗣的母亲,也?请陛下略微多宽待她几分……”
“我难道还不够宽待她?”
圣上冷笑了一声:“她这美?人做得这么不如意,不如再回头去做奉茶宫人好?了!”
朱皇后听得心绪复杂。
这就是?圣上性情当中很重要的另一部分组成了。
对待亲厚的人,他?很宽宏。
只要对方有一点可取之处,骄纵也?好?,狂妄也?罢,哪怕是?对待他?不够恭敬,失了礼数,他?也?能?迅速将其淡忘,继续恩待对方。
从前圣上偏颇承恩公?,御史大夫屈君平几次上疏,说得极其尖锐。
盛怒之时甚至把?手里的笏板朝圣上砸过去了,最后圣上也?只是?一笑了之。
但田美?人不一样,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都没过去。
现下圣上便冷笑着数给她听:“她从前仗着身孕,截贤妃的胡,有没有这回事?”
“在外命妇面前,说德妃的是?非,有没有这回事?”
“不知分寸,把?内宫的时候闹到千秋宫去,最后太后娘娘叫人给我传话,有没有这回事?”
“之前撵了齐才人出宫,她难道就是?全然无辜?只是?因为她有身孕,最后也?轻轻放下了——我还不够宽待她吗?”
圣上嗤笑道:“她想怎么样,全天下的人都围着她转?她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别说这种赌气的话——罢了罢了。”
朱皇后轻叹口气:“咱们不说这事儿了,行不行?”
圣上敬重朱皇后,见她如此言说,也?没再讲什么。
这时候外头宋大监在外边求见,语气听起来有点急切:“陛下?前头有事情来报……”
圣上淡淡地道了句:“进来回话。”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宋大监领着一个内侍走了进来。
躬身行礼之后,毕恭毕敬道:“陛下,外头有人来报,刑部的管尚书?忽发急病,晕厥过去,怕是?得告假几日?了……”
圣上听得讶然:“怎么回事儿?白天还好?好?的呢!”
朱皇后在旁,倒是?多说了一句:“先前听说管夫人重病,这会儿又轮到管尚书?了?”
圣上惊了一下:“管夫人重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朱皇后便简略地提了一嘴。
圣上不由得皱起眉来:“管家的风水还真?是?有点邪门?儿。”
他?叹口气,吩咐下去:“找个太医上门?看看,再去中朝,请一位学士过去走一趟,看管家有无蹊跷之处……”
侍从应声而去。
……
圣上没在凤仪宫久留,用过饭之后,就往崇勋殿去了。
才刚坐下,就有人来禀:“陛下,中朝的小?梁学士求见。”
圣上初听微怔,旋即反应过来:“是?她往管家去走这一趟的?”
亲信应了声:“是?。”
圣上便点点头:“叫她进来吧。”
如是?过了片刻功夫,宋大监守在门?边,便见一道深紫色的影子往殿前来了。
再定睛一瞧,这位年轻的学士臂间还立着一抹白——是?凤花台。
宋大监知道,所谓“小?梁学士”中的“小?”字,并不是?因为这位学士年轻,而是?作为年岁上的一种区分。
梁学士指的是?安国?公?与武安大长公?主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安国?公?府唯一的男嗣。
而小?梁学士指的则是?梁学士的妹妹,与太后宫里那位小?梁娘子一母同胞的梁三娘子。
论血缘的话,她们都是?圣上嫡亲的表妹。
圣上见了小?梁学士,神色便十分温煦,见她臂间还停着一只白羽鹦鹉,还稍显讶异地笑了起来:“凤花台,你一向惫懒,今晚上怎么还来赶这个热闹?”
小?梁学士神色肃穆,摇了摇头。
她一抬手,宽大的衣袖落下去一点,叫圣上看清楚。
原来不是?凤花台落在她的臂间,而是?凤花台被小?梁学士捉住腿儿,扭送到了御前来。
“回禀陛下,”小?梁学士十分严肃地说:“凤花台不是?来赶热闹的,它是?作为幕后黑手,被抓过来的!”
圣上:“……”
凤花台头顶的几撮儿长毛都耷拉下去了,想挣扎几下,却被捉得紧紧的,脱身不得。
“可恶的小?娘子,一点同僚之情都不讲!”
凤花台瞪着一对黑豆似的眼睛,朝小?梁学士愤怒地大叫:“等着吧,我要去打你妹妹的猫!”
小?梁学士:“……”
凤花台又扭头去看圣上,叫声嘶哑,语气同样愤怒:“陛下,很不高兴见到你,晚上坏!”
圣上:“……”
第106章 阿耶,你听听我的心慌……
凤仪宫。
圣上用过晚膳之后,便起驾离开?。
朱皇后亲自送他出去,回去之后独坐良久,终于还是叫亲信女官往瑶光殿去走一趟,转述她的话给田美人听。
“程太医出宫,是有?桩正经的差事要办,且宫里边也不是只?有?她一个精于产科的太医不是?”
“没了她,也还有?别人,必然是能够周全着?照顾你?顺遂生产的。”
“人间多有?不如?意之事,宫里边尤其如?此,你?怀着?身孕,切忌多思?多想。”
朱皇后后边还有?几句话说给那女官听。
“要是田美人听完这几句话,深以?为然的话,就不必讲了,若是她听后很委屈,涕泪涟涟的话,就说给她听。”
那女官传完话之后仔细地瞧了瞧田美人的脸,看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不由得在?心里边暗叹口气。
她说:“美人,皇后娘娘还有?几句话,要我转述给你?的——这是她最后一次规劝你?,仁至义尽了。”
田美人原本还在?小声?抽泣,听她这话说得十分严肃,不禁面露忐忑,小心翼翼道:“娘子请讲。”
那女官便说:“美人若是实在?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待到顺利生产之后,皇后娘娘或许可以?设法送您离宫,往翠微山的行宫去居住。”
田美人听得脸色大?变,当下歇了眼泪,讪讪道:“这,这怎么使得……”
当今这一朝,已经有?了一个被迁出宫去的齐才人,难道还要有?一位被迁出宫的田美人?
再则,齐才人是破罐子破摔了,没什么好在?乎的,可她还有?孩子呢!
要是皇嗣有?一个被赶出宫去的生母,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田美人马上摇头?:“还请娘子回禀皇后娘娘,我无意离宫……”
那女官遂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还有?最后几句话,令我转告给您——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神色冷肃,语气凝重,平铺直叙地说:“田美人,圣上对?你?,已经很不耐烦了,不要考验他的耐心。”
“你?让圣上不高兴,圣上一定会双倍奉还的,鸡蛋碰石头?,你?觉得碎的会是谁?”
相较于内廷女眷们言语时的幽微含蓄,这一席话已经是露骨到堪称冷酷的地步了!
田美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她回过神来,不由得怔怔地道:“可是,陛下在?我临盆在?即的时候遣走了程太医……”
这的确是圣上做得不妥当啊!
那女官很平和地转述了朱皇后的话:“田美人,宫廷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这里只?有?圣意、圣意,还有?圣意!”
说完,她毕恭毕敬地向?田美人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离去,徒留田美人独自留在?原地怔神。
夜风温暖,她手心上却全都是冷汗。
阿好有?些担心地看着?姐姐,过去扶她:“姐姐,我们先进去吧,在?外边站久了对?身子不好……”
田美人神情恍惚,戚然一笑:“有?谁会在?乎呢?”
阿好大?声?地说:“我跟阿娘会在?乎呀!”
你?跟阿娘……
田美人怔怔地扭过头?去,定定地看了妹妹一眼,倏然间涌出泪来。
她觉得很难堪,也很羞耻。
一直以?来,她都在?母亲和妹妹面前做出荣光无限的样子来。
她告诉她们,她过得很好,很风光。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就在?今日,就在?今晚,这虚幻的泡影,终于还是被戳破了。
田美人只?觉得身心俱疲。
阿好看她这副萎靡颓丧的样子,忍不住大?声?叫了句:“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这就心灰意冷了吗?”
“要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听皇后娘娘的话,搬出宫去呢?!”
她很生气地看着?田美人,用力地道:“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你?只?会哭得我跟阿娘心里难过,别的人谁在?乎?!”
田美人听得气急:“阿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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